余兰香觉得自己平时身体一直很好，应该能扛得住，又想着吃药得花钱，所以决定先不吃药，看看多喝开水能不能有效果。

吴文华遵照医嘱，把大铄抱到了余竹香狭窄的床板中间，给他盖好被子，只见大铄精神焕发，双手卖力地舞弄着，像是非常喜欢这个新环境。

陈医师于是收拾药箱，起身告辞，临走时他不忘叮嘱道：“如果晚上还是没好转，你就去医院喊我，我今晚值班。”

吴文华一边说：“好，好，好。”一边亲自送陈医师出了大门。

刚送走陈医师，这边午饭就弄好了，吴文华恍然想起忘记问个问题了，他拿不准妻子在这种情况下，能不能吃肉喝汤，颇为有些恼恨。

余竹香觉得可以吃，认为吃肉本来就是补身体的，哪有不能吃的道理？

歧义让吴文华更加矛盾，他望着香喷喷的猪肉，想着家里开荤腥的次数不多，终于还是忍不住给妻子端去了一碗。

余兰香岂是个只爱吃素不爱吃肉的吃斋人？这好不容易有了猪肉，自然很有些嘴馋，喉咙里似乎还残余着昨天的肉香味。

不管三七二十一，余兰香喝完了整碗汤，吃掉了碗里的四五块肉，如此也差不多饱了，便没有吃饭，而是让吴文华端来一搪瓷缸开水来喝。

吴文华这才去吃饭，他一上桌就连给吴明敏夹了两块瘦肉，不料女儿已经吃了好几块，说不要了，留到晚上再吃。

于是吴文华又把肉夹给自己碗里，囫囵吞枣般地很快吃完了饭。

妻子身体有了恙，吴文华便没心思干活，坐在床前的高凳上守着。

余兰香喝完开水之后，肚子就有些咕咕作响，想着要起来上厕所。

厕所在猪圈旁边，这上一趟厕所又着了风寒怎么办？因此，吴文华连忙把余竹香叫进屋来，让她伺候她大姐，就在房间里解决，而他则去收拾碗筷。

这时候的农村人家还没用上洗洁精，大多用晒干的一整只老丝瓜刷碗洗锅。

吴文华把剩菜一一端进橱柜之后，把碗筷放进灶孔上的铁锅里，再用抹布把饭桌抹干净。

他先朝铁锅里舀了两瓢冷水，就着灶膛里的余火使水热乎些，趁着空档，他握起笤帚，把厨房、过道都扫了一遍。

估计是昨天和今天余竹香都没扫地，垃圾扫出来积了三寸高的两堆。

吴文华拿着簸箕先后装好，便朝屋后坪走去，往水沟旁地一处墙角倒去。

这堵墙不是别处，而是横河中心完小一栋二层教学楼的外墙，除了学生们经常往外面扔垃圾，附近的几家人都把垃圾往这儿倒。

久而久之，累得好几处半人高的垃圾堆。

吴文华刚往回走，围墙内传来一长串敲铃声，儿童喧闹的声音骤然消失，紧接着便从吴文华的背后，传来一片“起立，老师好”的声音。

吴文华自言自语了一句：“我家小敏过两年也要进学堂门了。”

回到家后，他把笤帚和簸箕放在墙角，见着铁锅里的凉水已经变温，便开始清洗碗筷。

虽然他是个男人，但是清洗碗筷丝毫不马虎，比如刷碗，他是里外都刷，这一点倒比他妻子还要细心。

清洗好碗筷，他又拿来两块抹布，垫在铁锅两边耳瓣上，再双手抓紧，端着铁锅往屋后的水沟走去。

这条水沟和穿街而过的水沟是同一水源，只是在横河小学门口处，开叉出一东一南两个方向，分别流向两片肥沃的田地。

吴文华把铁锅里的脏水往水沟里倒去，又就着沟水洗了洗铁锅。

他的这一举动吸引了不少小学生好奇的眼光，吴文华冲他们鼓了几眼，那些小学生便乖乖地转过头去，却仍有两三个胆子大又听不进课的会移目来望。

吴文华又自言自语了一句：“窗户边的这些小娃娃哪有心思听课？外面一有动静就分了神。”

回到家后，余兰香已经屙完了尿，重新躺回床上，吴文华进门询问道：“怎么样？没什么事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