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医师是在吃午饭过程中、听到吴文华焦急的请求、就立即放下筷子赶往吴文华家的。
陈医师不是横河镇本地人,是南皋山前离县城不远的松溪镇人,然而在横河镇待了已有三年,口碑非常不错。
他一进卧室,就疾奔床前,望见余兰香那苍白的脸色,神经骤然一紧。
他并未立即做出判断,而是摸了摸余兰香的额头,发觉有些发烫,便从医药箱里取出体温计,用劲甩了甩,让余兰香夹在腋窝下。
随后他向吴文华索要来手电筒,翻了翻余兰香的眼皮,又让余兰香伸出舌头来,一边吩咐余兰香连“啊”三声,用手电筒的光芒一一照看之后,这才初步有了诊断。
吴文华急切地问:“陈医师,是不是发烧了?”
陈医师平静地说:“不慌,等体温计拿出来再说,以体温计为准。”
吴文华这才想起表达歉意说:“实在不好意思,害你午饭都没吃好。”
陈医师笑道:“不打紧,治病救人要紧。”
吴文华客套地说:“都说陈医师是横河镇的再世华佗,这话果然不假。”
陈医师摆手道:“客套的话就不用多说,我这两年突是听到这种话,听到我耳朵都起茧了。”
与南皋山山背的几个乡镇不同,山前的几个乡镇、包括县城的人喜欢把“尽是”说成“突是”,“突”是方言谐音,字不查。
吴文华觉着这话很风趣,忍不住笑了几声,陈医师转而问:“你老婆是在坐月子吧?”
“嗯,”吴文华惭愧地说,“都怪我昨晚喝醉了酒,吐了一地,她半夜起来铲柴灰,然后着了凉。”
陈医师大抵想象到那个场面,转头询问余兰香:“你流鼻涕、咳嗽吗?”
余兰香摇头道:“没,就是感到没什么胃口。”
“那应该问题不大,”陈医师预测道,随即叮嘱说:“坐月子要好生休养,生了病会带出更大的毛病。”
余兰香苦笑道:“我也不想着凉的,以后会注意的。”
这话听到吴文华耳中,让他更加内疚,长长叹了口气:“哎……”
约莫过了五分钟,陈医师让余兰香把体温计取出,陈医师接过体温计,对着窗户透进来的亮光看了度数,标示37°5。
他松了口气说:“比正常体温高了一点点,没什么大问题。”
吴文华焦急地问:“那开点什么药吃?”
陈医师想了想说:“这么说吧,坐月子的时候,如果没什么大问题,最好不要吃药,因为是药三分毒,难免会有副作用。
你老婆只是受了点风寒,我建议多喝开水,今天先观察一下,看温度会不会降下来。
如果降不下来,那没办法,就只能吃药控制住了。”
吴文华左右为难,吃药有副作用,不吃药又怕余兰香好不了,一时拿不定主意。
余兰香则担心会不会影响儿子,她问了陈医师这个问题。
陈医师自责道:“怪我没想周全,从西医的角度讲,风寒风热,都是由病毒引起的,多少都有点传染性,最好还是暂时不让孩子在你身边。”
吴文华想也没想便说:“那好办,让儿子睡箩窠里。”
余兰香轻笑道:“这么小,哪能睡箩窠?放到竹香的床上去吧。”
陈医师表示赞同说:“是的,孩子太小,骨头都是软的,先不要睡箩窠。”
“哦,”吴文华凝思又问余兰香道,“那吃药不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