琼林苑中,曲水潺潺,繁花似锦,新科进士们身着华服,欢声笑语回荡在苑内,处处洋溢着金榜题名的喜悦。墨晚风置身其中,却在一场赐花仪式中,经历了一场意外的风波。
礼官迈着沉稳的步伐,双手捧着紫檀盒,缓缓走向墨晚风。周围的进士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,都知道这盒中装的,是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御赐牡丹。当礼官掀开盒中明黄绸缎的刹那,墨晚风瞳孔骤缩,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。
本该盛放着牡丹的锦盒里,竟静静躺着一枝带露的白槐,花萼处缠着一圈褪色的红绸,在这金碧辉煌的琼林苑中,显得格格不入。“王爷说探花郎不爱俗艳。”礼官微微侧身,斜睨着西侧亭台,压低声音说道,“这槐花簪在幞头,倒合你寒门风骨。”墨晚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九王爷李云轩正坐在亭中,手中把玩着那朵本该属于自己的金丝牡丹,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墨晚风心中虽有不满,但也只能默默接过。他轻轻抚过花瓣上未干的晨露,动作轻柔,像是在安抚自己纷乱的情绪。
礼部偏殿内,烛火摇曳,将墨晚风的身影拉得长长的。他站在铜镜前,双手下意识地攥紧探花袍的广袖,目光却被袖口内衬上的图案吸引。
那是一朵缠枝莲,绣工粗糙,与这华丽的探花袍格格不入。可墨晚风的眼神却瞬间变得柔和,手指轻轻抚过针脚,这针法像极了闻心兰的杰作。
朱雀大街上,热闹非凡,新科进士游街的队伍浩浩荡荡,百姓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,喧哗声此起彼伏。状元郎走在前头,意气风发。墨晚风则是跟在状元的身后,同样骑着高头大马,身着鲜艳的探花袍,英姿飒爽。可就在这喧闹的声浪里,他忽然感觉发间的槐枝轻轻颤动了一下。
墨晚风下意识地抬首望去,只见临街酒肆的茜纱窗后,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。闻心兰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罗裙,身姿婀娜,她的护甲正勾着半阙《定风波》,朱唇轻启,低声吟诵。她腕间的银铃随着吟诵声轻轻作响,奇妙的是,竟与开道锣鼓的节奏暗自契合,仿佛一场精心编排的默契演出。
“快看!探花郎的簪花!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,人群瞬间骚动起来。墨晚风有些疑惑,下意识地伸手抚向鬓边,这一摸,却让他大为震惊。原本含苞待放的白槐,不知何时竟绽满了新蕊,花蕊上,托着一枚冰裂纹玉坠。
朱雀大街上,人声鼎沸,百姓们夹道欢呼,目光紧紧追随着新科进士游街的队伍。墨晚风骑着高头大马,满面春风,尽显探花郎的意气风发。他俯身向欢呼的稚童递去糖画,不经意间,发现糖浆凝成的蛟龙眼里竟嵌着一枚桃核,那熟悉的模样,让他瞬间想起了与闻心兰的过往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就在他起身的刹那,一阵微风拂过,闻心兰的月白披帛被风卷到马前。墨晚风下意识地扬手接住,动作一气呵成。
然而,这温馨的画面并未持续太久。九王爷的烈马却在此时突然嘶鸣暴起,前蹄高高扬起,场面瞬间失控朝着墨晚风奔驰而去。墨晚风神色一凛,迅速勒缰回旋,试图控制局面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寒光闪过,闻心兰的玉蜻蜓簪破空而至,紫毫笔尖的朱砂精准地刺入李云轩烈马的马眼。受惊的马匹嘶鸣着撞翻了金丝牡丹花架,花瓣漫天飞舞,宛如一场盛大的花雨。
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闻心兰已踏着漫天飞花,身姿轻盈地落在墨晚风的鞍前。她微微仰头,望着墨晚风,嘴角带着一抹浅笑:“探花郎的簪花歪了。”说着,她当着万千百姓的面,摘下自己鬓边的白槐,轻轻插入墨晚风的冠冕。
暮色如墨,缓缓浸透长街,为热闹的游街队伍染上一层朦胧的滤镜。当队伍行至老槐坡时,墨晚风的目光被那棵熟悉的老槐树吸引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。槐树上的槐花随着微风飘向礼部刚贴出的皇榜。此时,周围的百姓们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,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。而墨晚风与闻心兰,隔着漫天飘舞的槐瓣,深情对视,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眼之中,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彼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