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自家皇爷心情如此忧郁,王承恩深知他心中难过。自己作为奴仆,心中亦是不好受。皇爷自登基以来十七载,兢兢业业,未曾有丝毫懈怠,怎奈命运竟是如此不公。
适夜,内城东大街,有一处奢华府邸,此处正是当今国丈、周皇后之父、崇祯的老丈人——嘉定伯周奎的宅邸。周奎那厮已知闯贼即将兵临城下,料想自己女婿的皇位已是时日无多。此刻,他正与一群心怀叵测、吃里扒外的狗官勾结在一起。
嘉定伯府的客厅之中,在座的还有成国公朱纯臣。此人乃朱能后人,朱能因靖难之役立下功勋,被封为成国公,然而朱纯臣却全然不像其先祖那般英勇,只是一个体重足有一百七十余斤的大胖子,只知混吃等死,全仗着祖上的荫庇,逍遥度日。
除了勋贵之外,内阁首辅魏藻德、内阁次辅陈演、兵部尚书张缙彦等文官也在其中。这些文官勋贵皆已准备好一同投降。
周奎率先开口:“老夫这女婿,不得民心。自他登基以来,大明天灾人祸不断,此皆因他为政不善所致,可见朱明天下气数已尽。如今闯王高举义旗,率领百万雄师直逼京师,此乃大明亡国之兆。”说罢,周奎饮了一口酒,继而又道:“本伯这女婿在位至今十七载,这十七年他诛杀了多少大臣,如今将要亡国,这也是他的报应啊。”
朱纯臣听闻周奎这般言语,心中暗自鄙夷。他心想,你周奎不过是一个出身微贱的算命先生,若非女儿入宫做了皇后,你如今恐怕还只是一个穷酸算命的。
不过,他嘴上却哈哈大笑道:“嘉定伯所言极是,这朱由检确实昏庸无能,多少大臣因他的昏庸而死。
如今闯王大军不日便将抵达京师,他朱由检的末日已然来临。”
魏藻德在心中暗自咒骂这二人实在是厚颜无耻,你们身为朝廷勋贵,竟如此不要脸,不过倒也与老夫不谋而合。魏藻德饮尽杯中之酒,清了清嗓子,开口问道:“闯王进城之后,你们打算给闯王进献些什么呢?”
一听这话,周奎赶忙抢着说道:“你们谁都不要与我争抢,我要将我的三个外孙,也就是崇祯皇帝的三个儿子——太子、永王、定王,全部交给闯王。”周奎略作思忖,又接着说道:“他们皆是前朝皇室,闯王乃是新朝领袖,自然应当将他们交予新朝处置。”
饶是已与崇祯离心离德的兵部尚书张缙彦闻听此言,心中亦是不禁一凛,暗自腹诽这周奎当真是心狠手辣,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,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亲外孙。
张缙彦却仍站起身来,朝着周奎拱手道:“嘉定伯此举真乃高义!大义灭亲,实乃吾辈之楷模。”
就连陈演也不得不在心中对这个周奎佩服有加,此人着实够不要脸,然而佩服之余,对周奎的鄙夷之情亦是愈发深厚。他心想,你一个靠女儿上位的穷算命的废物,若无当今皇上,你周家何来今日之荣耀?你又怎能成为外戚、勋贵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