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口林子里早已备下三匹马,秦砚礼眸光清明不见多少醉意,翻身上马一夹马腹,马儿不仅没动还似受惊一般烦躁的原地打转,要不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战马这会儿怕是要惊马横冲直撞疯跑。
“驾——”秦砚礼甩了下马鞭,马儿仍旧如此!
“敌袭!”
“护好主子!”
两名护卫佩剑出鞘,寒光凛冽,一左一右护在秦砚礼身侧,屏息观察四周。
“不用紧张,自己人!”秦砚礼语气轻松,“出来吧!”
顾十安闪身从树后出来。
“猜到瞒不过弟妹的耳力。”秦砚礼轻笑,“我回京了,人老了见不得离别。”
顾十安默了一会儿,“他猜到王爷不会等到天亮,让我来替他送送王爷!”
“没想到,也没瞒过他!”秦砚礼长吁出一口气,嘱咐道:“你们此去雁城路途遥远,万事小心!”
远吗?
不远!
这话顾十安没说出口,“有句话带给王爷。”
“……小十二,我等着给你养老。”
“呵……我会留着命的,你们且安心!”
马儿渐渐安稳下来,秦砚礼勒了下缰绳,“回去吧,话我记下了!”
“王爷,他要护的人,我必以命相护!”顾十安说完转身就走,没有一丝扭捏。
语声低哑轻缓,却万般郑重,是她的承诺!
马蹄声渐行渐远……
顾十安推开倒座房的门,看着两个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人,准确无误将林南风连人带被子背到背上。床上没了被子的了空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,作为长辈的二伯娘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丢他身上,这才放心出了门。
月光照亮前路,顾十安背着林南风攀山,走的格外平稳。
这阵子的心意相通,让她明白好些事,在他时常想念的回忆里,她看到了无缘见面的林家人。
不怒自威的老王爷,慈祥护犊子的老王妃,严厉的父亲,时常被气到跳脚的母亲,稳重的大哥调皮的小弟,笑容泛甜的小妹,缝制了一件件冬衣的大嫂,总往他兜里塞糖果的老管家,一见难忘的凯旋,忠诚执拗总被耍到团团转还咯咯直乐的大胜,还有那些战场上退下来的家丁……
仿佛她跟着林南风一块儿长大,看着他调皮捣蛋罚跪,看着他惹事生非挨揍……
看着他去军营,娇气的少爷脚底磨出一圈水泡,挑破了接着操练,练完接着挑水泡,周而复始直到磨出厚厚一层老茧。
看着他趴在冰天雪地里埋伏,冻出好多冻疮,又疼又痒抓心挠肝难受还不能动弹。
看着他斩杀第一个敌人时,兴奋过后害怕到颤栗握不住刀差点儿丢了性命,幸得一个老兵推他一把,冲他怒吼,“怂了就得死……”
看着他被围困死守阵地,寸土不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