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逢佳节倍思亲,整个梅花坳暂且把林家的糟心事放下,不去想村里丢不丢人,往后还能不能抬起头来,家家户户在自家院中赏月,讲各种跟中秋有关的故事。
天公作美,没有下雨,圆月挂在夜空温柔俯瞰人间。
竹院内,顾十安坐在屋顶上迎着微风,脚边摆着各式各样的肉,是林南风给她烤的,边吃边听秦砚礼与林南风喝酒思故人。
“还记得咱们炸塌老祭酒府里的茅房吧?”
“当然记得,还一块儿罚跪来着!老祭酒嘴里最嫌弃你,其实心里最疼你……”
“最疼我?最头疼我吧?老祭酒喜欢书呆子,我可不是书呆子……”
“他啊,喜欢你们林家人,你后来让老王爷丢军营里,老祭酒常念叨你,说只要见着你们林家人就觉风清气正,这烂到根里的国缝缝补补还能救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他当着你一个皇子面骂你爹,真是好大的胆子!”林南风畅快大笑,笑着笑着眼角泛起泪光,可惜啊老祭酒寿终正寝时他远在边关,“后来他府中如何了?”
“……镇北王府被圈禁在府中时,老祭酒的孙儿继承他的风骨,入宫死谏力保镇北王府……”秦砚礼仰头灌了口酒染上醉意,“父皇那个老糊涂……成全他求仁得仁,下旨让他们一家都跟着去了,一个不留……”
一个不留!
四个字重重压在两人心上,疼到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“小十二,再同我说说小北吧,有机会带我去他住过的地方走走……”
“……小北啊,小北过的苦,若不是有老王爷的话,他怕是早去京城刺杀,你死我活图个痛快跟随老王爷去了!可他得活着,好好活着,西梦用命换他,他如何敢轻易去死?老王爷让他不要帮镇北王府洗刷冤屈,他……心里苦……我都知道!”
“小十二,那你呢?心里苦吗?”
“苦?”
“娶不到心悦的姑娘——苦!”
“听闻你死——苦!”
“北境打仗更是苦寒!”
“送她入京赴死——苦!”
“若不是怕生灵涂炭民不聊生,我早想兵攻信阳王府……可我不能这般莽撞,我得一点儿一点儿同他们斗!”
“苦着苦着就不觉苦了!”
“呵……苦什么呢?我什么都有了,有权有势……”
“可怎么就这般不痛快呢?”
“往后,南风大哥罩着你!”林南风勾住他的肩膀,“往后咱们都不苦,怎么痛快怎么过!”
“好,怎么痛快怎么来!”
两人又哭又笑,帮他们守着院子的顾十安突然出声提醒道:“有人来了!”
话落,人如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。
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树间起落往西边靠近,突觉后领子一紧,人就被提溜了起来。
“啀——啀——你谁……女施主哇!”了空看清拎着自个儿往前走的是顾十安时,连挣扎都省了,男女授受不亲的屁话也没讲。
顾十安专挑树丛蹿,动作又快,树枝勾住了空用来包脑袋的布巾,露出他光溜溜的脑袋。
不知为何,顾十安兴起个念头,脱口而出道:“喊我二伯娘!”
嗯?
啥玩意儿?
“女施主,贫僧是来化缘的。”了空无奈。
“喊我二伯娘,肉管够!”顾十安坚持。
“……女施主,贫僧是出家人这事儿你知道吧?”
“那你还吃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