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文华劝完这边,又赶紧来劝这边,他说:“二嫂,现在都流行出身打工,二哥这也是为了增加收入嘛。”
“打什么狗屁工,你为什么不出去?大哥为什么不出去?”张翠红发飙道,“你还不知道你二哥有几大能耐吗?俗话说得好,有几大指甲剥多大的蛋,他就没得一点自知之明。”
“大哥有炼油厂,我这不是儿子刚出生吗?”吴文华直接略去二嫂对二哥的挖苦说,并且添油加醋地补了一句:“我要是出去,兰香肯定很高兴。”
“你慢说来着,不是我泼他冷水,你二哥出去能赚几个钱,还拦天渡远的,人家都不出去,就他要出去,亏他好意思。”张翠红那口气依然没扭过来。
吴文国厉喝道:“你还说!看我不打死你?”
吴文华忙劝阻道:“二哥,你别激动,跟自家老婆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的,靠打人解决不了问题,这样,你先打开门,我来跟二嫂说。”
“你说有什么用?她就是头发长见识短。”吴文国虽然没有再抽打张翠红,但是也没有开门的意思。
“你让我试试,好事说不坏,什么事都是商量出来的。”吴文华继续劝说。
话说到这里,房里再没传出打骂哭喊的声音,吴文华稍稍缓了口气,回头望向吴明媛,见她这会儿已经停止哭泣,却坐在地上玩她刚撒出来的尿。
吴文华见状急唤道:“二嫂,你赶快开门,媛媛坐在地上玩尿。”
房门霎时打开,吴文国却比张翠红反应还快,一把抱起吴明媛道:“你只傻姑娘,那是尿,怎么能玩呢?”
这时他的语气温柔得像个妇人。
张翠红也出了门,头发乱七八糟地盖在头上,脸上的泪痕未干,却也顾不上这些所谓形象,抢过吴明媛就往屋后厨房走去,估计是去给吴明媛洗干净了。
吴文国呆呆地立在堂前,仰望天井露出的那一小块天空,深深叹息道:
“阿华,对不住了,来不及参加你儿子的满月酒,我准备今天就出发。”
“怎么这么急?我只是昨日听你说起打工的事。”
“我跟六队的一个同年一路出发,他今天就走。”
“谁啊?”
“刘国庆。”
“他找好地方落脚了?”
“去他小舅子那里。”
“做什么?”
“家具厂打灰。”
“家具厂?”吴文华一听到这个词,也立即兴奋起来,他这不刚才还在跟岳父讨论家具厂的光明前景吗?于是打心底赞同吴文国的想法,准备帮他劝慰二嫂。
“嗯,那边很缺人手,听说一个月能赚好几百。”吴文华伸出四个手指比划道。
“这么多!”吴文华听着都觉得过瘾,赞同之意立即增加到十分。
“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我能错过吗?”吴文国激动地说。
“当然不能,”吴文华也激动地说,“错过这村说不定就没下店了。”
“你算是懂得道理的,怎么跟那婆娘就说不清楚呢?”吴文国又叹了口气。
“你是不是路费要得太多了?”吴文华猜测道。
“多什么?我就要个车票、饭钱,这都不给!真是气死人了!”吴文国感慨道。
“到底是多少啊?”吴文华追问。
“五十块。”吴文国又张开一只手说。
“这么多,你家里有这么多钱?”吴文华大为吃惊。
“哎,也就剩下这么多了。”吴文国低头说着,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,闷闷地抽着。
“这也难怪二嫂会发脾气。”吴文华这时又很能理解张翠红的撒泼了。
“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,我去那边干一个月,不就什么都来了。”吴文国却只在美好地畅想。
“那边确定不?”吴文华不免猜疑。
“都是人家小舅子,难道还会骗人?”吴文国肯定地说。
吴文华捏着下巴,却突然不知如何接话了,他在想,一旦二哥把钱都拿走了,二嫂带着三个孩子该怎么生活?
吴文国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,他的打算是向三叔借点钱,可是一大早没找见三叔,估计他又骑自行车出去了。
他怕三叔又是一去一整天,所以便琢磨着把家里的钱先拿出来,不然可就错过班车了。
正当吴文国为难,吴文华不好发表意见之际,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:“阿国,你进我屋来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