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明姝双手捧着谢临渊执来的草蟋蟀,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,可下一刻她便歪了歪头,“臣妾不敢收,乾清宫里哪一样东西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?”
谢临渊被她认真思考的样子逗得轻笑,“那草蟋蟀是朕当年随手编的,不是什么宝贝。”
“陛下亲手编的?”她吃惊地低头,抬起头时双眸盛满喜悦,“那更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宝贝了,臣妾得好好保存。”
谢临渊勾笑,单单一只草蟋蟀便让她如此珍视,也算是那玩意儿的最后一点价值了。
他心里很明白,自己与晏依玉之间早已物是人非,见到草蟋蟀的恍然也不过是回忆起了当年,他对晏依玉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清醒。
帝王的清醒是彻头彻尾的权衡利弊、薄情冷性。
“陛下赠送臣妾宝贝,臣妾无功不受禄,也得做些事情报答您。”说着,程明姝便绕到御案之后,左手敛袖,右手执着墨锭研墨。
谢临渊也由着她做。
当晚程明姝红袖添香,谢临渊批完奏折已是亥时,她也顺理成章在乾清宫过夜,又是一晚春宵帐暖。
光阴荏苒,转眼迎来冬季,宫里的帐幔都换上厚厚的毛毡帘子,以便抵御风寒。
景仁宫的地龙也烧起来了,若无正事,程明姝整日都窝在暖洋洋的宫内,甚少出去走动。
冬日来临,新岁也不远,但新岁之前宫人们忙忙碌碌,为大皇子殿下满一岁的生辰宴做准备。
福福一岁了,作为宫里唯一的孩子,自然备受宠爱,第一次生辰宴没有文武百官在场,仅仅是家宴,此外与百日宴的隆重别无二致。
姝贵妃孩子的百日宴,场地也是定在景仁宫。
当日酉时,后宫众人陆陆续续来临景仁宫,就连摔伤脑袋的谢太后也驾临。
“福福是哀家的宝贝皇孙,哀家又不是瘫了,动不得,他过一岁生辰哀家怎能不来?”
谢太后摔了一跤后,寿康宫的宫人又增加了一倍,专门伺候她,走路时周围都有八个宫人围着,以免再次受伤。
如今她前来,程明姝自然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招待,迎她入座上首。
“快给哀家看看福福。”
福福身着一袭绣着金色云纹的红袍锦衣,小脸粉嘟嘟的,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神采,可爱至极。
在宫人的教养下,他已经会发出娘亲、爹爹、抱抱简单的音节,见到人也会咧嘴笑。
“哎哟,许久不见哀家的福福真是可爱得紧啊。”谢太后抱着福福,福福便在她怀里咯咯地笑,看得人心都化了。
但她说出的话可就耐人寻味了。
什么叫许久不见?难道姝贵妃已经有段时日未去寿康宫探望太后了吗?
明明知道太后喜欢孙儿,又长时间不带去,是不是不够礼敬太后?
程明姝也想到这层意思,反应极快地说:“天气冷了,福福因着先前的事儿,身子弱,臣妾也不好时常带他出宫,可他心里也是想着太后祖母的。”
她不仅解释了自己许久未去寿康宫的理由,还点出福福身子不好都是因为上次在寿康宫得不到应有的照顾,回击了谢太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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