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咱们现在侍奉的这位会去吗?”
“她?肯定不会,救了太后娘娘是多大的功劳啊,也没见陛下多么重视她,南巡就更别想了!”
晏依玉才喝着茶水润润喉咙,便听见手底下的人对自己的妄议,气得她扬手摔碎杯盏。
两名宫女听见殿内传来瓷器碎裂声,连忙推门进入,便见那个本应躺在床上的人,竟然站在门后怒视她们。
“怎么?现在听见声响了?本主还以为你们的耳朵是摆设!”
她是在嘲讽她们,自己口渴时迟迟唤不来人,杯子一砸人就来了。
两名宫女互看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耐烦,她们慢腾腾地矮身行礼,“小主恕罪,奴婢们在殿外值守一时没能听清。”
“呵!当我是傻子吗?”晏依玉正要发作,可想起她自冷宫出来便以温和的面目示人,现在若是罚了两名宫女怕是名声有损。
晏依玉强压下怒火,坐在桌前的圆凳,对她们其中一人吩咐:“你去内殿从本主的雕刻榴花的首饰匣子拿出来。”
那宫人点了点头,也不吭声就这么径自去了。
晏依玉将她们怠慢的样子看在眼里,等着有朝一日重回圣宠时,好好磋磨,报复回来。
位居七品答应,她的首饰不算多,宫女很快寻到她所说的匣子。
匣子分三层,晏依玉一层层打开,露出最里层,放的不是金玉玛瑙,而是一只草编的蟋蟀。
草蟋蟀是当年她救下谢临渊时,谢临渊亲手为她制作的。
锦衣玉食的晏依玉根本看不上一只草编的蟋蟀,但只因是他送的,所以她便留下来,从边关带到京城,一直封存在妆匣。
她托太监出宫去到晋王府偷取平安符的同时,也将与谢临渊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带进来。
从前她看不上的东西,如今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。
“去,将这枚蟋蟀送到乾清宫,务必给到陛下手上。若你们办妥了,适才渎职的事儿本主便不再追究。”
宫女办事还算利落,的确将草蟋蟀送到乾清宫。
“陛下,长芳殿的宫人送来了一样东西,说是晏答应交代务必要送到您手上的。”高盛康捧着一只草蟋蟀走进来,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滑稽。
他不知晏答应与谢临渊的过往,这只草蟋蟀也不是什么稀罕物,但他能猜得出,微小之物必定是承载了珍贵的回忆,才会让晏答应如此重视。
谢临渊漫不经心地抬首,见到那枚草编蟋蟀,执着朱笔的手忽地顿住。
草编的蟋蟀说不上有多精致,当初的苍翠欲滴因着光阴流逝褪了色,变成枯黄颜色。
他还记得,自己初初醒来时,便瞧见一名娇俏女子守在床边,眼下有着青黑,是数日未能安睡的憔悴。
她说:“你终于醒了,不枉费我守了你这般久,你可得好好报答我啊。”
彼时被尖细暗害,身负重伤的谢临渊身无长物,又不能暴露真实身份,只能用草叶编织了一只蟋蟀。
他的本意是以草蟋蟀为信物,将来晏依玉可以换他一个承诺。
这么多年过去,草蟋蟀不见,他以为是她弄丢了,没想到在此时见到,当真是令人感慨。
谢临渊将那只草蟋蟀放在案头,默了良久后说:“调些名贵药材送往长芳殿,另外南巡的船队再添一艘画舫。”
他记得晏依玉的家乡便在四州十二郡之中,她现在送出草蟋蟀,想必也是让自己南巡时带上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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