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恐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,陈润润哽咽道:“陛下,妾没有欺君,妾怎么敢欺君啊。”
谢临渊指了指那幅坐揽江山图,声若洪钟大吕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。
“朕刚刚问的是这幅剪纸是谁剪的?是你自己站出来说是你剪的,而朕让你重新剪一份,你却剪了另一份,这不是欺君是什么?”
陈润润定睛一瞧,登时神情呆愕。
原来陛下指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剪纸,自己这一番自作聪明,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
偏在这时,姝贵妃也没放过她。
程明姝从殿上走下来,神色从容地屈膝行礼,音色潺潺悦耳,“陛下,您所指的那一幅是臣妾所剪。”
“适才没有站出来,也是因为陈美人说是她剪的,让臣妾误以为您指的是陈美人的醉卧海棠图。”
程明姝三言两语说尽事情原委,尽显恭敬谦逊。
更关键的是她举止自若,与陈润润的惊惶狼狈形成鲜明对比。
妃嫔里不少人都心道,姝贵妃无愧是姝贵妃,真有大家之风范。
谢临渊深知明姝脾性,若不是陈润润露出马脚,事情闹大,恐怕她根本不会站出来,而是默默吃下哑巴亏,只因她本就是个心性纯善,温软谦让的人。
当知晓那幅江山图是明姝所作,带来的压抑不低于一开始冒领的陈润润。
谢临渊回眸望向程明姝,目带探究,“你为何要剪这样一幅作品。”
这个问题不好回答,若是回答得简单,便是显得不聪明,不是陛下想要的。若回答得深刻,便容易被冠上后宫干预朝政的帽子,易被陛下厌弃远离。
好在程明姝在最开始动剪子的时候,便想好了措辞。
“回陛下,臣妾深知您心怀天下,以海晏河清为愿,欲使江山永固,百姓安居。臣妾剪纸之时,便思及陛下之愿,故而剪此江山图。”
“古之圣君,皆以江山社稷、黎民百姓为念,陛下之仁德,不逊于古之贤君。臣妾剪此图,是为祈愿陛下宏愿能如鲲鹏展翅,扶摇而上。”
“愿陛下观此图,能知臣妾之心与陛下相同,皆为万里江山、芸芸众生。臣妾每一剪落下,皆念及陛下所望太平盛世,想将祈愿融入彩纸中,盼能为陛下增添助力,使陛下得偿所愿,成就千古佳话。”
乌黑的双眸里蕴着一汪水光,薄纱般将谢临渊裹在里头,洁净纯粹,没有丝毫杂质。
她身姿挺拔,站在那里,自有一番雍容华贵之态,话语尽显开怀旷远的胸襟,让人为之侧目。
周围的妃嫔们听了,都不禁羞愧地垂首,姝贵妃落落大方、字字珠玑,她的胸怀堪比母仪天下的皇后。
不止如此,她的一席话也说进了谢临渊的心窝。
谢临渊深眸望向她,她眉眼带着谦和的笑,见他望来,两颊微红带着羞色。
谢临渊心脏柔软的角落被触动,如若程家未被灭门,未曾染上洗不清的贪墨污点,以明姝的心性、才华,做他的皇后有何不可。
可惜没有如若……
程明姝见谢临渊神色端肃,不见笑意而是惋惜,心底也打起了鼓。
难道她做得有什么不对之处?不应该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