汐雾宫内外不少妃嫔忙着与家人团聚。有的泪眼婆娑,奔向白发双亲。
有的携手与父母笑谈宫中乐事,眼如星辰,笑若暖阳。
也有的妃嫔被母亲抚着脸颊,说许久不见怎么消瘦了。
欢声笑语,嘤嘤哭泣,此情此景不少人真情流露,珍贵动人。
程明姝将一切尽收眼底,怀抱福福轻晃。
阁楼四周都挂上了厚密的毛毡帘子,能抵御寒风侵袭,地上还搁着一炉炭火,温暖源源不断地输送。
但到底不是有四季如春的景仁宫中,风大些或多或少还是会冷。
碧萝眉间轻蹙,忧虑道:“娘娘,寒风刺骨,何苦来汐雾宫一趟?”
程明姝不言,但碧萝心中担忧颇重,不禁又道:“既然娘娘来汐雾宫,又为何不与家人相聚呢?”
莲杏一听,飞快地用胳膊肘杵了她,紧眉摇首,不断使眼色。
碧萝顿觉自己说错了话,程家不复存在,男丁流离,女子为奴,娘娘何来的亲族能入宫相聚?
她面如土色,慌忙屈膝道:“娘娘恕罪,是奴婢失言了。”
她说着头颅低垂,不敢窥视程明姝。
程明姝眸底掠过一抹隐痛。
碧萝所说的话并不是她黯然神伤的缘由,而是此情此景唤起了她对身处现代的父母的思念。
不知他们过得如何了?是不是也在中秋除夕,阖家团圆时想念她呢?他们会不会以为自己不告而别了呢?
程明姝不敢再想下去,她怕她会控制不住想家的心。
念及此,她深吸几口气,平复好情绪开口道:“罢了,你也是为本宫好。但日后要你长点记性,不可乱妄言,罚你这个月的俸禄别想领了。”
只是单单没有俸禄可领,这根本算不上惩罚,要知道在贵妃娘娘跟前做事,锦衣玉食是少不了的,俸禄又算得了什么?
碧萝笑逐颜开,“多谢娘娘!”
程明姝唇角勾笑,笑意深远,“你刚刚不是问本宫为何来此吗?”
“站得高看得远,也更容易被他人所看到,这便是本宫来的目的。”
碧萝仍旧一脸茫然与莲杏交换眼神,都从彼此脸上看出困惑。
程明姝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,挥挥手道:“你们退下吧,本宫想与福福独自赏赏景。”
碧萝与莲杏领命告退,沿着楼梯缓缓而下。
行至楼梯转角,忽然遇到一个身形瘦高、长身玉立的男子。
他身着月色锦袍,领口和袖口皆绣以精致回纹,银线勾勒,脚蹬乌面白底鹿皮靴,在雪光映照下光华灿灿,衬得人皎然若清,神清骨秀。
他头戴玉冠,长发如瀑,一双眸若琥珀含情,紧抿的唇线却泄露出一丝不安与紧张。
碧萝与莲杏定睛一瞧,这不正是上次在赏菊宴纠缠娘娘的荣国公世子沈墨寻吗?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