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辅府地宫的青铜门开启时,三千盏人鱼烛同时淌下血泪。
陆昭被傀儡丝吊在穹顶,看着下方百口玄冰棺椁缓缓升起。每具棺中都躺着个"沈墨":或垂髫稚子执木剑,或弱冠青年挽道髻,最骇人的那具浑身龙鳞,额生独角——分明是昨日海底的模样!
"二十年,整整二十具容器。"蓑衣人摘下斗笠,露出李淳风年轻时的面容。他指尖银丝刺入陆昭太阳穴,"若非你带路,本相真寻不到这具"太岁肉"。"
剧痛中,陆昭识海浮现恐怖真相:地宫深处有座血肉熔炉,炉中浸泡着沈怀安的无头尸身。每具"沈墨"都是从他心尖血里培育的蛊胎,额间优昙印记实为尸解仙的阵眼。
"当年沈怀安斩我龙脉,本相便用他血肉养仙胎!"李淳风狂笑着扯动银丝,陆昭颈后朱砂痣突然裂开,钻出条三目蜈蚣。
蜈蚣落地化作三尺青锋,剑柄镶嵌的正是沈墨的护心镜残片。陆昭福至心灵地咬断舌尖,精血喷在剑身:"以我魂为引,请沈将军英灵!"
整座地宫突然响起战鼓声。玄冰棺中的"沈墨"们同时睁眼,瞳孔燃起幽蓝鬼火。最年幼的容器突然开口,童声在地宫回荡:"李淳风,可还记得永昌三年的雨夜赌约?"
李淳风踉跄后退,撞翻烛台。火势顺着血泪蔓延,将百口棺椁连成星斗大阵。陆昭趁机斩断傀儡丝,却见那柄蜈蚣剑正刺向自己心口——握剑者竟是瞳孔涣散的沈墨!
沈墨的剑尖在陆昭心口三寸处凝滞。
他右半边身躯龙鳞密布,左半边却浮现青铜锈迹。护心镜残片突然腾空,在两人之间展开道光幕——永昌三年的画面清晰可见:暴雨中的首辅抱着襁褓婴孩,将枚优昙花簪刺入婴儿囟门。
"此子乃太岁转世,可作尸解仙容器。"年轻李淳风对着虚空自语,"待他及冠,便是本相登仙之时。"
光幕忽转,显出陆昭不为人知的身世:她是前朝巫祝之女,出生时被种下三尸蛊。那夜首辅屠村,将尚在襁褓的她炼成"人烛",只为今夜引沈墨入局!
"不...这不是真的..."陆昭七窍渗出黑血,手中剑哐当坠地。
沈墨突然发出非人嘶吼,龙爪撕开自己胸膛。血肉模糊处,优昙花根须缠绕着半块青铜虎符——正是困龙潭所见之物!根须暴涨刺入地宫石壁,整座首辅府开始崩塌。
"快走!"沈墨残存的意识在咆哮,"他在我魂窍种了优昙婆罗..."
地面裂开深渊,岩浆裹挟着百具容器冲天而起。陆昭御剑逃窜时瞥见骇人景象:那些"沈墨"在空中融合,化作三头六臂的魔神。李淳风立于魔神肩头,手中提着沈怀安的头颅!
九嶷山方向传来梵音,凋零的婆罗树突然重绽。每一片花瓣都映出个血色"卍"字,山涧流水倒灌苍穹,在云端凝成面青铜镜。镜中照出的首辅府,竟是座白骨垒成的祭坛!
幽冥船队驶入倒悬的九嶷山时,十万饿鬼正从镜中爬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