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梯下沉的嗡嗡声中,祁梦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她闭上眼睛,将三组脚步声的震动频率拆解成三维坐标,视网膜上自动浮现出整个地下建筑的立体结构图——这是她三天前在档案室翻阅建筑图纸时强行记下的数据。
“地下二层。”她突然抓住周云帆的手腕,用指尖在他掌心画出交叉的弧线,“东南角通风管道有金属疲劳裂纹。”
周云帆的睫毛挂满冰晶,血玉在锁骨处烙出暗红色印记。
他反手将冲锋枪甩到背后,金属卡扣发出清脆的咬合声:“陈副官,准备烟雾弹。”
电梯门在B2层开启的刹那,三枚银色弹丸滚落在花岗岩地面。
浓雾裹挟着电磁干扰粒子喷涌而出,走廊里顿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。
祁梦蝶贴着冰凉的金属墙壁疾行,超忆能力将三十秒前扫描到的红外线网格投射在瞳孔表面,她甚至能看清其中某道射线比标准频率慢了0.03赫兹。
“左转七步!”她低声喝道,扯住陈副官的战术背心,三人险险避开突然从天花板坠落的铁蒺藜网。
生锈的倒钩擦着周云帆的军靴划过,在皮革表面留下泛着青光的毒液。
拐角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,钱队长沙哑的嘶吼穿透防毒面具:“C区走廊!那杂种带着的女人穿墨绿旗袍!”
祁梦蝶低头瞥见自己裙摆凝结的血霜,突然扯开盘扣将整件外袍翻转。
靛青色的丝绸内衬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,她顺手抄起周云帆的匕首割裂裙裾,破碎的布料顿时化作与墙壁同色的灰白。
“十一点方向有通风口。”她语速快得像在倒放录音带,“但需要有人触发压力感应机关。”
陈副官刚要迈步,周云帆已经将血玉拍在墙面。
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渗入金属接缝,整条走廊的警报器突然开始报错闪烁。
祁梦蝶看到他脖颈暴起的青筋,想起那份绝密档案里关于“血玉餍”的记载——以命换命的古老禁术。
三人钻进通风管道的瞬间,后方传来剧烈的爆炸声。
祁梦蝶在爬行中不断用膝盖丈量管壁厚度,突然按住周云帆的小腿:“停!前方三米有激光切割网,吴工程师上周刚升级过……”她的瞳孔突然收缩,“等等,他修改了密码算法,但密钥生成规则还是生日数字!”
陈副官呛出带着血沫的笑声:“那书呆子暗恋后勤部林秘书三年……”
“1935年7月22日。”祁梦蝶已经用匕首尖在管壁上刻出十六进制换算公式,“给我三十秒。”
周云帆突然捂住她的嘴。
下方传来郑叛徒特有的脚步声——右脚军靴后跟嵌着三毫米钢片,这是当年他们一起出任务时留下的旧伤。
祁梦蝶感觉周云帆的体温骤降,不是冰块的物理低温,而是某种深渊般的寒意。
“云帆兄,别来无恙?”郑叛徒的枪管叩击着通风管道底部,“你以为换了张脸就能骗过老朋友?你锁骨渗血的位置,和五年前中弹的伤痕分毫不差呢。”
钱队长的狞笑从对讲机里炸响:“给老子烧了这段管道!”
炽白的火焰顺着合金缝隙窜上来时,祁梦蝶突然将掌心按在激光发射器上。
鲜血触发的生物电流让防御系统误判为程序自检,她在剧痛中露出冷笑:“吴工漏算了人体电阻……快走!”
陈副官撞开变形的网格缺口,流弹擦过他左肩的瞬间,祁梦蝶看见周云帆瞳孔里炸开的血丝。
资深特工的手枪连续吐出七颗子弹,每一发都精准穿过通风孔命中下方敌人的喉结。
“西南方排水管。”周云帆扯下领带捆住陈副官血流如注的伤口,“梦蝶,我需要建筑承重节点的坐标。”
祁梦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记忆宫殿里所有关于力学结构的书籍自动翻开。
她撕开旗袍衬里,用眉笔在真丝面料上画出颤抖的抛物线:“这里,还有这里,爆破误差不能超过两厘米。”
当周云帆引爆微型炸药时,钱队长正对着监控屏幕咆哮。
整面混凝土墙坍塌成完美的拱形通道,飞扬的尘土中突然伸来二十只机械臂——这是吴工程师最得意的自动化防御系统,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半空。
“声纹锁的备用电源。”祁梦蝶抹去鼻血,将偷来的员工卡塞进读卡器,“吴工把情人照片设为密码,而林秘书讨厌奇数……”
陈副官倚着断墙咳出大笑:“所以相片存储日期是双数日!”他手里的电磁脉冲枪发出蓄能完毕的蜂鸣,走廊顶部的监控探头应声爆出火花。
三人跌进应急楼梯的阴影里时,周云帆突然将祁梦蝶推向转角。
子弹穿透他右臂的闷响与郑叛徒的惨叫同时响起——原来那发子弹先洞穿了叛徒的眉心。
“他算准我会救你。”周云帆扯断染血的袖管,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旧伤,“就像五年前那样。”
祁梦蝶的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的疤痕,超忆能力自动在脑内构建出立体模型。
当她的嘴唇触到最深处那道弹孔形状的伤痕时,整栋建筑突然响起核级警报。
“他们启动了自毁程序。”陈副官盯着突然开始倒计时的电子屏,“但吴工设置的密码……”
“是林秘书流产孩子的预产期。”祁梦蝶已经冲向控制台,“那年闰二月,所以实际日期应该换算成……”
她的声音淹没在密码验证通过的绿光里,安全通道的暗门缓缓开启,露出通往核心区域的液压升降梯。
周云帆将染血的血玉按在识别区,电梯顶部突然降下三副氧气面罩。
当钱队长带着最后五名精锐破门而入时,看到的只有显示屏上跳动的倒计时,以及用鲜血画在钢化玻璃上的嘲讽笑脸——那弧度与周云帆每次人务得手后的表情分毫不差。
液压升降梯的齿轮咬合声裹着血腥味在密闭空间里发酵。
祁梦蝶的后背紧贴着周云帆起伏的胸膛,能清晰感受到他心脏每隔三秒就会出现不规律的震颤——那是血欲反噬的征兆。
“他们在通风管道涂了神经毒素。”陈副官撕开急救包,把荧光药剂涂抹在三人腕脉处,“幸好吴工总爱在毒液里掺茉莉香精。”
升降梯突然剧烈晃动,祁梦蝶的额角撞上金属内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