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成了!"林教授嘶哑的吼声震落墙角积灰,老学者布满裂口的指尖重重按在频谱图某处。
原本杂乱无章的波形突然延展成铁路轨道般的规整纹路,在硝烟未散的空气里投射出淡紫色的摩尔斯电码。
周云帆的军靴碾过满地茶渍,枪柄内侧保险栓的金属冷意让他保持清醒。
当陈副官用染血绷带裹住的手掀开密码机暗匣时,所有人都看见那卷泛着磷光的微缩胶卷——它缠绕在青铜齿轮上的姿态,宛如毒蛇守护着伊甸园的禁果。
(胜利时刻的暗流涌动)
"立刻启动三号预案!"周云帆的声音比钨丝灯爆裂时的火星更灼人。
他侧身挡住祁梦蝶的瞬间,余光瞥见孙秘书镜片上转瞬即逝的十字反光——那是总部天台狙击手才会使用的观察镜角度。
祁梦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过量记忆带来的刺痛让她险些咬破舌尖。
少女倚着档案柜急促喘息时,忽然发现林教授沾血的院徽正诡异地吸附在密码机表面,那些血迹不知何时已凝固成类似电报密码点的凸起。
陈副官突然按住腰间配枪:"气压表!"众人应声望去,只见原本冲破警戒线的指针竟开始逆时针回旋。
地下室通风管里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,像是有人用生锈的齿轮在演奏安魂曲。
(情报背后的致命陷阱)
当微缩胶卷在显影液里舒展身躯,祁梦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那些显影的符号并非预期的数字矩阵,而是无数首尾相衔的衔尾蛇图案,每条蛇的瞳孔里都烙印着不同的教堂彩窗纹样。
"是隐喻密码。"林教授突然抓起氨水瓶往喉咙里灌,呛咳着将药水喷在图纸上,"这些蛇的鳞片走向...咳咳...对应上周截获的铁路调度表..."
周云帆的虎口擦过祁梦蝶汗湿的后颈,借着帮少女整理碎发的动作,将微型窃听器粘在孙秘书的珐琅茶盘底部。
他的指腹感受到对方骤然加快的脉搏,就像那夜在钟楼顶捕捉到的,敌特发报机最后的喘息。
(狂欢中的致命疏忽)
午夜钟声第八次震颤空气时,总部天台突然升起三盏孔明灯。
祁梦蝶望着那些在夜风中摇晃的暖黄光晕,记忆宫殿深处某本《民俗志异》突然自动翻开——江淮地区的探子惯用孔明灯数量传递情报等级。
"云帆哥!"她转身时撞进男人弥漫着硝烟与松香味的怀抱,周云帆耳后尚未消退的刺青突然渗出细小血珠。
两人交错的视线同时锁定孙秘书正在整理衣领的左手——那截小指弯曲的弧度,与显影液中某条衔尾蛇的盘踞姿态完美契合。
陈副官突然拔枪指向窗外:"东南钟楼!"众人转头瞬间,孙秘书的钢笔悄然滚落至通风口边缘。
祁梦蝶清晰看见笔帽镶嵌的猫眼石里,倒映着显影液逐渐变黑的诡异画面——那些衔尾蛇图案正在吞噬彼此,就像他们刚刚破译的胜利果实正在自我湮灭。
(血色黎明前的喘息)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蒸汽迷雾,周云帆的掌心还残留着祁梦蝶旗袍的真丝触感。
密码机彻底静止的青铜轮盘上,林教授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——老学者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怀表表盘,将浸血的齿轮按进最后一处密码缺口。
"这不是结束..."祁梦蝶望着显影液中突然浮现的教会医院穹顶画,头痛欲裂间听见记忆宫殿深处传来青铜钟摆的轰鸣。
周云帆的刺青在阳光下泛起诡谲的靛蓝色,就像那些正在显影液里重组的衔尾蛇瞳孔。
总部走廊突然响起杂沓脚步声,混着枪械碰撞与电报机的蜂鸣。
孙秘书的金丝眼镜掠过窗棂投下的十字光影,镜片上倒映的孔明灯已然升至难以企及的高度——而地面上,那支滚落通风口的钢笔正在渗出沥青般浓稠的墨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