雕花铁门在周云帆手中发出锈蚀的呻吟,万能钥卡在第三道锁芯时,祁梦蝶忽然按住他手腕。
晨雾在霞飞路23号的露台上凝成霜花,铜钟摆锤投影在青砖墙面的海图正随着日头偏移而扭曲。
“紫外线墨迹会在正午消失。”她指尖拂过门环上斑驳的紫藤花纹,潮湿的刘海贴在苍白的额头,“铜片纹路和船票齿孔,应该对应钟摆的摆幅。”
周云帆的万能钥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,铁门应声而开的瞬间,霉味混着磷火特有的硫磺气息扑面而来。
肖书生扶了扶金丝眼镜,镜片反光中映出盘旋向下的石阶——每一级都刻着带缺口的船锚标记。
“三短一长,是摩尔斯电码的字母V。”祁梦蝶的皮靴踏在第三级台阶时,墙壁烛台突然自动燃起幽蓝火焰。
她后颈的汗毛在阴风中竖起,那些被磷火照亮的石壁上,密密麻麻的全是褪色血手印。
地下密室穹顶的青铜齿轮突然开始转动,肖书生怀里的黄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。
祁梦蝶的银簪划过墙面青苔,露出后面蚀刻的机械结构图:“船坞缴获的信件里提到‘时间之血灌溉齿轮之花’,这些液压管道……”
话音未落,周云帆猛地将她拽离原地。
三支淬毒铜箭擦着旗袍下摆钉入石砖,箭尾雕着的紫藤花在磷火中妖异绽放。
更多机械声从四面八方响起,齿轮咬合的金属摩擦声让人牙酸。
“十二点钟方向青铜阀!”肖书生突然将密码本按在渗水的墙面上,被水渍晕染的页码数字正对应着齿轮阵列的缺口,“每七次震动会触发一次毒箭齐射,现在还剩三秒——”
祁梦蝶已经冲向滴着绿液的管道阀门。
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在脑海中展开三维地图,那些信件残片与船票齿孔在记忆宫殿里重组,当指尖触到锈蚀的转轮时,头痛如约而至。
铜箭破空声从脑后袭来,周云帆的匕首击飞最近的那支,却被另一支划破肩头。
血腥味刺激得祁梦蝶瞳孔紧缩,她忍着太阳穴的抽痛强行转动阀门,青铜齿轮发出垂死般的悲鸣。
“错了!”肖书生突然扯断怀表链子抛向空中,表盘反射的磷光在穹顶交织成星图,“逆时针转19度,对应大钟拆除当天的月相!”
齿轮阵列在某个临界点戛然而止,暗室陷入死寂。
祁梦蝶跌坐在潮湿的地面,看着周云帆肩头渗出的黑血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忽然有冰凉的手指抚上她颤抖的眼睑,男人带着枪茧的拇指抹去她额角的冷汗。
“看。”他沾血的手指指向停止转动的青铜钟摆,紫外线墨迹在停滞的钟面上重新显形,“当齿轮停止歌唱,海妖会在第七个黎明登上灯塔。”
肖书生突然用放大镜对准钟摆末端的雕花,紫铜色的锚尖阴影里,半个紫藤花押正随着温度变化缓缓显形。
他刚要伸手触碰,整个密室突然剧烈震颤,暗门后传来精密齿轮重新启动的咔哒声。
祁梦蝶的银簪在震荡中滚向黑暗深处,周云帆本能地揽住她后腰往墙角翻滚。
在最后一丝磷火熄灭前的瞬间,所有人都看见青铜钟摆的投影在墙面上裂变成七重幻影,每道阴影都指向霞飞路不同的坐标。
青铜齿轮的震颤在石板地面裂开蛛网纹路,祁梦蝶被周云帆裹在军装大衣里翻滚躲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