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车底盘下传来的柴油味混着血腥气,祁梦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周云帆的机械臂还在冒着诡异的靛蓝色烟雾,那些烟雾竟像有生命似的往她旗袍领口钻。
"闭气!"周云帆突然捂住她口鼻,另一只手甩出三枚三角镖。
惨叫声从卡车后方传来,有个戴防毒面具的身影轰然倒下,面具裂缝里渗出蜈蚣状的疤痕。
祁梦蝶趁机摸向发间,却发现银簪早在那场狙击战中用尽。
指尖触到周云帆腰间冰凉的枪柄时,男人突然按住她的手:"十点钟方向,通风井盖。"
子弹擦着卡车轮胎迸溅的火星中,小张拖着伤腿撞开生锈的铁栅栏。
老郑的密码箱突然发出蜂鸣,酸液腐蚀的破洞里射出激光束,竟在水泥地上烧出个冒着热气的圆洞。
"跳!"周云帆揽住祁梦蝶的腰纵身跃下,下坠时她看见三十把冲锋枪喷出的火舌将卡车撕成碎片。
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,落地瞬间周云帆的机械臂发出齿轮卡死的怪响,两人重重摔在渗水的青砖上。
通道壁的煤油灯忽明忽暗,映出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弹孔。
祁梦蝶刚要起身,后颈突然被周云帆的手掌压住。
温热呼吸擦过耳垂:"别动,绊发线。"
她这才看清横在鼻尖前的银丝,上面还挂着半片带血的指甲。
周云帆的匕首贴着地面横扫,切断银丝的瞬间,头顶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。
十二支弩箭呈扇形钉入他们方才的位置,箭尾的孔雀翎毛在幽暗中泛着磷光。
"吴老大把军火库的看家货都搬来了。"小张撕开裤腿包扎伤口,鲜血渗进砖缝里蜿蜒如毒蛇,"这杂种当年在闸北......"
爆炸声打断了他的咒骂。
气浪掀翻三个特工队员的刹那,周云帆已经踩着墙面突进五米,机械臂关节弹出三棱刺,精准扎进两个敌兵的后颈。
第三个人刚要扣动扳机,祁梦蝶的鞋跟已经嵌进他喉结——今早出门时她特意让鞋匠在跟部加了钢芯。
潮湿的通道忽然响起琵琶声。
老郑脸色骤变,密码箱的蜂鸣器竟与弦音共振。
祁梦蝶的瞳孔猛地收缩,那些在特训班背过的密码本在脑中自动翻页:"是《霸王卸甲》!
调式对应摩尔斯电码!"
话音未落,周云帆已经扯着她扑向右侧凹槽。
左侧整面砖墙轰然坍塌,戴着青铜耳机的敌兵从尘雾中冲出,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喷出火舌。
祁梦蝶突然抓住周云帆的领带往下一拽,子弹擦着他后脑勺飞过,打碎了后方敌兵的下巴。
"第六小节变调了!"她在枪声中大喊,耳垂被流弹擦出血痕,"休止符对应压力板位置!"
周云帆反手甩出带钩索的腕表,铁钩咬住通风管道的同时,抱着她荡过布满红外光束的死亡区域。
落地时祁梦蝶的高跟鞋卡进砖缝,整个人向后仰倒。
千钧一发之际,周云帆的手掌垫在她后脑,另一只手的手枪连续点射,五个敌兵眉心中弹倒下。
探照灯的光柱突然刺破黑暗。
祁梦蝶在周云帆的瞳孔里看到扭曲的反光,那些光斑竟组成了吴老大的脸。
她浑身发冷——这根本不是探照灯,是总控室的监控反射!
通道每个转角都嵌着棱镜,他们的每个动作都暴露在敌人眼中。
"继续跑!"周云帆突然撕开衬衫前襟,机械臂的排风口弹出银色粉末。
粉尘接触煤油灯的瞬间燃起幽蓝火焰,棱镜在高温中噼啪炸裂。
祁梦蝶被他拽着狂奔时,瞥见燃烧的粉末里浮动着细小的金属颗粒——是钟表匠常用的擒纵轮碎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