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珠粉末悬浮在空中尚未散尽,祁梦蝶已如离弦之箭冲进月洞门。
周云帆反手将军刀咬在齿间,扯开备用易容材料时带起一片血珠,有几滴溅在祁梦蝶雪白的后颈上。
"西南十二步!"祁梦蝶的低喝撞碎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间。
她踩着青苔斑驳的叠石腾跃而起,绣着忍冬纹的旗袍下摆撕开道裂口,露出绑在小腿的勃朗宁枪套。
记忆宫殿里三维建模的逃跑路线正与眼前景物严丝合缝地重叠,连八角宫灯被夜风吹偏的角度都分毫不差。
周云帆甩出暗扣里的钢丝缠住枫树枝干,借力荡过布满玻璃渣的陷阱区。
那些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碎渣,是三个月前法租界黑市流出的淬毒玻璃。
他落地时嗅到祁梦蝶发间残留的夜来香气息,这味道比任何定位器都精准地指引着方向。
"左转!"两人同时喊出声。
祁梦蝶指尖夹着三枚梅花镖,周云帆则抖开浸过显影药水的丝绸手帕——陈夫人高跟鞋留下的水痕在帕面显现出诡异的孔雀蓝色。
花墙后突然传来丝帛裂响。
十二道银光破空而至,竟是淬毒的绣花针组成的天女散花阵。
祁梦蝶旋身甩开披肩,苏绣牡丹在夜空中绽开,精准兜住所有暗器。
周云帆趁机掷出军刀,寒光没入紫藤花架的瞬间,传来金属相撞的脆响。
"是绊线!"祁梦蝶话音未落,周云帆已揽住她的腰滚进金鱼池。
二十余枚铁蒺梨擦着他们的发梢钉入池边石栏,惊起池中锦鲤撞碎满池月光。
两人的倒影在涟漪中交叠,周云帆的掌心还残留着祁梦蝶腰间的温度。
"第七转折点。"祁梦蝶抹去脸上的水珠,盯着浮在水面的翡翠耳坠。
那抹妖异的绿光正指向太湖石群深处的凉亭,亭角铜铃在夜风中纹丝不动——这违背了气象局公布的东南风数据。
周云帆突然扯开浸透的衬衫,露出腰间易容材料特制的防水夹层。
他用指尖蘸取池水调配药膏时,祁梦蝶注意到他肋骨处的旧伤疤形状酷似上海市政地图。"三分钟。"他沙哑的嗓音混着远处汽笛声,"梧桐树的新叶有问题。"
当伪装成园丁的周云帆扶着"扭伤脚踝"的祁梦蝶接近凉亭时,第三朵烟花在湛蓝夜幕炸开。
借着绚烂的光影,祁梦蝶袖中的微型相机已将凉亭榫卯结构扫描完毕——西南角的斗拱比营造法式记载的短了半寸。
"小心!"周云帆突然将她推向汉白玉石凳。
他伪装用的铁锹与空中袭来的钢索擦出火星,那钢索末端竟系着陈夫人常戴的珐琅掐丝怀表。
表盖弹开的刹那,淡粉色烟雾裹着铃兰香气弥漫开来。
祁梦蝶屏息翻滚到石桌下,发簪里的解毒丸顺势滑入口中。
她用鞋跟叩击地面,声波在记忆宫殿里重构出凉亭地下的空洞结构。
当周云帆假意咳嗽着靠近时,她蘸着茶水在石桌划下"密道"二字。
追逐战在陈夫人撞破西墙月洞门时达到高潮。
那扇本该通向厨房的雕花木门后,赫然是通往黄浦江码头的密道入口。
周云帆的军靴碾过门边新鲜的水渍,突然蹲身捡起半片染着绛色唇印的假睫毛。
"等等。"他捻着人造纤维在鼻尖轻嗅,远处江轮的探照灯扫过他骤然紧缩的瞳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