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第40章 医院踏足雾霭深(1 / 2)红颜密探首页

江水裹挟着柴油与血腥气涌入鼻腔时,祁梦蝶的银簪在船底划出最后一道火星。

周云帆紧扣她腰间的皮带在激流中绷成直线,两人如同纠缠的水草般撞进防波堤的阴影。

"换气三秒。"周云帆将气渡进她口中时,腕表蓝光在漆黑水底映出仁济医院的尖顶轮廓。

祁梦蝶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疼痛里,那个执手术刀的白大褂正将樱花残瓣按进某扇青铜门锁眼。

湿透的旗袍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肤,祁梦蝶抹去睫毛上的冰晶,发现医院后巷的青砖正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靛蓝色。

周云帆扯下报废的腕表塞进排水管,表盘裂纹间渗出的荧光液体在石缝里滋滋作响。

"消毒剂结晶。"他捻起墙角的蓝色粉末,"仁济医院的太平间专用防腐剂。"

铸铁后门吱呀开启的刹那,祁梦蝶的瞳孔猛地收缩——二十七个德文标注的医疗箱整齐码放在走廊尽头,箱盖上未融的冰霜拼出的字母与船上的冷藏盒如出一辙。

浓烈的石炭酸气味中,护士站传来的脚步声踩着《夜上海》的节拍。

"病人走错了。"林悦的白手套按在祁梦蝶肩头,胸牌钢针穿透衣料刺进皮肉,"急诊室在二楼。"

周云帆的咳嗽恰到好处地打断对峙。

他佝偻着背将手帕染上暗红,沙哑的江北口音带着咳喘:"我家娘子害了痨病,劳烦护士小姐..."话音未落,林悦已退开半步,消毒液喷壶在祁梦蝶周身洒出刺鼻的雾圈。

电梯齿轮咬合的声响在穹顶回荡。

祁梦蝶借着轿厢镜面打量身后,三个戴金丝眼镜的"医生"正在翻看同一本《申报》,报纸边沿露出的枪管泛着鸦羽般的幽光。

周云帆突然将她按在锈迹斑斑的扶手上,灼热的吐息掠过耳垂:"别碰七楼按钮。"

顶灯骤灭的瞬间,祁梦蝶的指尖擦过楼层键。

记忆宫殿最底层的铁门轰然洞开,那个白大褂的身影正在七楼手术室举起柳叶刀,刀尖樱花缺角处渗出靛蓝色液体。

"尸检室漏电。"林悦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,"请走安全通道。"

周云帆踹开楼梯间防火门时,祁梦蝶看见他后颈浮现细密的冷汗——易容胶在潮湿环境正在加速失效。

转角处忽然传来器械车滚轮声,两人闪进药剂室的刹那,冷藏柜玻璃映出王医生惨白的脸。

"磺胺嘧啶钠在第三排。"王医生的手术剪"不小心"划破周云帆袖口,止血钳在托盘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。

当林悦的高跟鞋声逼近门扉时,他突然打翻酒精灯,窜起的火苗吞噬了领口的微型窃听器。

浓烟中周云帆拽着祁梦蝶滚进通风管道。

逼仄空间里,男人身上混杂着硝烟与沉水香的气息让她太阳穴的疼痛奇迹般消退。

铁皮管道传来的震动突然加剧,下方房间传来德语对话与机械嗡鸣。

"别动。"周云帆用口型示意,掌心覆住她欲探向栅格的手。

他衬衫下摆掀起的瞬间,祁梦蝶瞥见腰侧渗血的绷带——江水浸泡过的枪伤正在发炎。

暗格里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,王医生颤抖的食指在管道内壁画出红十字标志,指尖残留的靛蓝色粉末组成"B1"字样。

周云帆眼底闪过一丝锋芒,他撕下衬衫衬布缠住祁梦蝶手腕,浸血的布料在通风口投射出濒死天鹅的剪影。

楼下立刻响起杂沓脚步声。

当林悦带着警卫冲进地下室时,周云帆已撬开通往锅炉房的检修口。

祁梦蝶最后回望幽深的走廊,某个病房窗台残留的樱花标本正在月光下舒展第五枚花瓣。

锅炉房的蒸汽在周云帆的睫毛上凝成霜粒,他借着铁锹的反光观察走廊转角。

祁梦蝶用指尖蘸着煤灰,在管道的锈迹上勾勒出王医生留下的符号轨迹,靛蓝色粉末在通风口形成断断续续的箭头。

“B1层电梯需要声纹验证。”她把耳朵贴在暖气管上,从水流传来的德语对话里夹杂着金属刮擦声,“每句口令都嵌着《马太受难曲》的变调。”

周云帆撕下袖口的衬布缠住渗血的腰侧,易容胶混着冷汗在喉结处卷起边角。

他忽然握住祁梦蝶的手腕按在蒸汽阀门上,高温让两人指缝间的煤灰融成深褐色:“还记得船坞那架德国钢琴的击弦机吗?”

祁梦蝶太阳穴猛地刺痛,记忆宫殿里那架雕着鸢尾花的立式钢琴正在分解成齿轮。

当周云帆用手术刀柄敲击生锈的冷凝管时,德彪西的《月光》突然与蒸汽的轰鸣产生微妙的共振。

消毒柜的玻璃突然映出红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