弹片擦着混凝土立柱炸开的瞬间,祁梦蝶嗅到发梢烧焦的苦杏仁味。
十五米外的装卸台后,周云帆单手撑地翻过生锈的传送带,三枚子弹精准钉入他方才藏身的铁皮桶,在腌渍酸菜的陶缸上溅起暗绿色毒雾。
"东南角换弹匣的规律是七秒!"她将后背紧贴在渗水的砖墙上,指尖抚过旗袍开衩处撕裂的蕾丝。
那些被弹雨击碎的玻璃残渣在月光下铺成银河,与三天前霞飞路舞厅水晶吊灯的折射角度完全吻合。
周云帆甩出攀岩索缠住横梁,借力荡起的刹那,两枚袖箭穿透了装卸台后的防毒面具。
铸铁齿轮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——祁梦蝶踢翻了浸泡桐油的木箱,燃烧的布料顺着敌人刚架设的通讯线路蛇形游走。
"通风管道的气流速度提升了0.3米/秒。"她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,那些在严司令书房瞥见的蒸汽机车图纸,此刻正与仓库顶棚的铆接结构在她脑海中重叠,"让他们的火焰喷射器对准九点钟方向!"
染血的鞋跟碾碎满地玻璃碴,祁梦蝶突然抓住周云帆准备投掷炸药的手腕。
她瞳孔里旋转着三天前当铺暗室的画面:青铜壁灯的花瓣纹路、蒸汽压力表的红色指针、还有严司令雪茄灰掉落的频率。
"那些火车司机不是失踪。"她蘸着周云帆肋间渗出的血,在弹孔密布的铁门上画出流体力学公式,"是变成了人肉压力阀!"
当周云帆割断最后一根承重索时,祁梦蝶正将钢笔尖抵在变形的蒸汽阀上。
月光突然被装甲列车的探照灯劈成两半,他们同时看清对方眼底映出的恐怖造物——那截伪装成通风管道的炮膛里,二十七个火车司机的怀表正以完全相同频率震颤。
"要引爆的是记忆。"周云帆突然扯开染血的衬衫,莲花纹身在蒸汽中泛起妖异的蓝光。
祁梦蝶的指尖已按在记录着所有怀表齿轮数的太阳穴上,而三百米外的铁轨开始传来有节奏的震颤,就像严司令手杖敲击地板的死亡倒计时。
周云帆腕间的莲花纹身骤然迸发出刺目电弧,蓝光顺着蒸汽管道暴烈流窜。
祁梦蝶的瞳孔里倒映着二十七枚怀表齿轮的咬合轨迹,破碎的记忆在颅骨中发出金属相撞的铮鸣。
"三秒后蒸汽压会突破临界值!"她嘶喊着将钢笔戳进压力表,腥甜的血珠顺着黄铜仪表盘上的罗马数字蜿蜒成河。
周云帆反手甩出袖中钢丝,绞住装甲列车探照灯支架的瞬间,整节车厢突然在蒸汽轰鸣中倾斜四十五度。
燃烧的桐油沿着铁轨铺开赤色火毯,祁梦蝶踩着周云帆肩膀跃起时,旗袍下摆的孔雀翎暗纹在热浪中翻卷成真正的尾羽。
她精准抓住悬垂的蒸汽阀门,那些三天前在严司令书房记住的图纸在视网膜上重组成逃生路线。
"东北角的泄压阀!"周云帆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传来。
他易容成敌特士兵的脸正在高温中融化,露出原本冷峻的轮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