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梦蝶指尖抚过电报机金属外壳,冰凉的触感压住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灼痛。
七道水痕的密讯还在视网膜上灼烧,她将钢笔残骸收进旗袍暗袋时,恰好接住周云帆抛来的薄荷油玻璃瓶。
“龙华烈士陵园第三排的暗桩,该启用了。”男人军装领口的铜扣在雪光里泛青,易容胶边缘因持续伪装微微卷起。
祁梦蝶嗅着刺鼻的薄荷味,记忆宫殿里燃烧的灰烬突然拼出火车站立体结构图——东南角货运通道的蒸汽阀门,正与二十三颗珍珠滚落的轨迹重叠。
霞飞路的钟楼敲响第十声时,两人混在送葬队伍里穿过铁轨。
周云帆肩头的积雪簌簌落下,在黑色呢子大衣上洇出深色水痕。
十米开外的月台上,马站长油光可鉴的脑门在煤气灯下泛着不自然的红晕,他正用戴着翡翠扳指的手,将怀表链子缠在检票钳上打结。
“每四十七秒巡逻队会遮蔽监控镜面三秒。”祁梦蝶借着替人整理孝帽的动作,将微型望远镜藏进鬓边白绒花。
她视网膜里烙着十分钟前惊鸿一瞥的运煤车编号——那些用铆钉伪装的弹痕,与记忆里三年前哈尔滨兵工厂爆炸案的弹道测算图严丝合缝。
当周云帆假扮的铁路稽查员将证件拍在站长室玻璃上时,祁梦蝶正踮脚取下月台立柱顶端的信号旗。
铁锈味的冷风掀起她素色围巾,露出颈侧用口红画的微型地图——货运仓库第七根横梁的阴影里,藏着用防水帆布包裹的德制消音冲锋枪组件。
“货运单需要补签三个章。”马站长肥厚的手掌撑住桌沿,金丝楠木桌面突然传来规律震动。
祁梦蝶瞳孔骤缩,这震颤频率与面包房碎裂声引发的头痛波纹完全同步,她突然抓住周云帆后腰的枪套皮带。
男人会意地撞翻墨水瓶,黑色液体顺着桌缝滴落时,祁梦蝶看清了地板夹层里闪烁的铜制齿轮——那些精密的咬合角度,分明是苏联克格勃去年刚淘汰的定时引信改造版。
“东南角通风管。”周云帆用鞋尖在她旗袍开衩处划出摩斯密码,喉结随着吞咽动作微微颤动。
祁梦蝶知道这是易容胶毒性发作的前兆,她假作踉跄扶住文件柜,指尖扫过柜门铜锁时,已将那串俄文字母的磨损痕迹刻进记忆宫殿。
当蒸汽机车喷出的白雾第三次笼罩监控镜头时,祁梦蝶的织锦手包滑进卸货区排水沟。
周云帆骂骂咧咧俯身去捡的刹那,女人绣着银线的鞋跟精准踩中轨道转换器——五十米外运水车突然改道,将巡逻队引向完全相反的方向。
货运仓库的铸铁大门在身后合拢时,祁梦蝶听见自己动脉搏动声与怀表齿轮产生共振。
周云帆撕开领口的瞬间,易容胶灼伤的皮肤下露出暗红色刺青——那图案正与燃烧档案里的密码符号互为镜像。
“还有九分十七秒。”男人将怀表贴近通风管壁,表面凝结的冰晶突然显现放射性纹路。
祁梦蝶扯断珍珠项链,二十三颗珠子在地面弹跳的轨迹,恰好拼出武器箱密码锁的剖面图。
当第一枚珠子卡进通风管滤网时,仓库顶棚突然传来钢钉松动的异响。
周云帆军装下摆扫过祁梦蝶小腿,布料摩擦声里藏着句未尽的警告——他们头顶正上方,马站长翡翠扳指的反光刺破了天窗积尘。
通风管滤网迸出火星的刹那,周云帆拽着祁梦蝶滚进两摞樟木箱夹缝。
翡翠扳指折射的光斑擦着祁梦蝶耳畔掠过,在生锈的货箱上烙出焦黑痕迹。
"西南角第三根蒸汽管道。"祁梦蝶用犬齿咬破手套指尖,在周云帆掌心画出记忆宫殿里调取的结构图。
男人喉间溢出闷哼,脖颈的暗红刺青突然裂开细纹——这是易容胶侵蚀血管的征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