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卷着冰渣擦过苏逸尘的脸颊，他踉跄着从废墟中站起，左肩被冰莲爆发的罡气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林清雪悬浮在半空，裙摆被冰晶托起翻涌如浪，那双曾经灵动含笑的眸子此刻空洞得像是被挖去了魂魄，只剩下一片冷冽的霜白。

"清雪......"他哑声唤了一句，喉间涌上的血沫将尾音染得模糊不清。掌心妖骨嗡鸣着想要反击，却被他死死压回体内——哪怕她此刻裹挟杀意的冰锥正抵在自己眉心。

林清雪歪了歪头，这个动作让苏逸尘心脏猛地抽痛。从前每当他讲解剑诀偷工减料时，她总会这样困惑地偏头瞪他，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。可现在她耳畔垂落的是染血冰棱，随着动作刺入苍白肌肤，在锁骨处划开细小的血线。

"你...是谁？"她指尖凝结出新的冰锥，声音像是从极北冰川深处传来，"为什么...看到你流血...我这里会疼？"染着丹蔻的指甲狠狠戳向心口，冰甲在肌肤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
苏逸尘突然笑了。他任由那支冰锥刺穿手掌，鲜血顺着晶莹的锥体蜿蜒而下，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红。"这样呢？"他将被贯穿的手掌又往前送了半寸，让温热的血珠溅上她睫毛，"会更疼吗？"

林清雪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。那些血珠竟在触及她皮肤的瞬间化作赤金符文，顺着眼角血管向颅内疯狂钻入。她抱头跪倒在地，冰莲在身后炸开万千碎片，每一片都映出零星的记忆残像——

血雨中挥舞的青云宗旗帜、刻着"弑神盟"三个字的青铜令牌、还有...还有蜷缩在尸堆里的婴孩，额间金纹明灭如风中残烛。

"不...不要！"她十指深深插进发间，一缕缕青丝被扯断飘落，"滚出去！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！"冰霜以她为中心疯狂蔓延，将方圆十丈冻成镜面，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在冰层下嘶吼。

苏逸尘单膝跪地，被冰锥贯穿的手掌按在她剧烈颤抖的脊背上。妖血渗透法衣，在冰面勾画出古老的图腾。"看着我。"他掐住她下巴逼她抬头，瞳孔深处浮现金色竖瞳，"那些肮脏的虫子篡改了你的记忆，但你的魂魄永远认得我。"

林清雪瞳孔骤缩。当他的血渗入她唇缝的刹那，无数画面如利剑劈开迷雾

她看到三百年前的问罪台上，苏逸尘被九根镇魂钉贯穿琵琶骨，却死死护着怀中冰棺。仙界卫的刀锋砍在他脊背，飞溅的血珠凝成六个字："弑神盟必亡！"

"啊——！"她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，七窍同时涌出掺着冰渣的血水。冰莲核心爆发出刺目光芒，在半空投射出血色卷轴，密密麻麻的名字如蜈蚣般蠕动。青云宗开山祖师的称谓赫然列在首位，其后跟着十七位长老的名讳。

苏逸尘的妖骨不受控制地刺破皮肤，在背后张开森白骨翼。那些名字每一个都沾着他母亲的血——三百年前怀抱着婴孩从诛仙台跃下的女人，最后的目光穿透时空烙在他魂魄深处。

"杀...杀了他们..."林清雪突然抓住他染血的衣襟，指甲几乎掐进他胸膛，"名单上的人...必须死！"她每吐出一个字，唇间就溢出一股寒气，睫毛凝结的冰晶簌簌掉落，"在你左肋第三根骨头...我藏了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