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萦猛然抬起头,对上了一双欣喜而忧愁的眼睛。
“娘……”
“嘘,别说话。”榻上的娘亲艰难地开了口,嗓子太过干哑,发出的声音非常难听。
可这声音落在玉萦耳中不啻天籁。
娘醒了?
娘在对她说话?
娘昏迷了这么久,玉萦习惯了她静静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模样,此刻见她终于睁开眼睛了看着她,玉萦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。
娘亲看着玉萦这般模样,抬起手艰难地摸了摸她的脑袋。
“丫头,给我喝点水。”
“好。”玉萦回过神来,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,也不知为何,怎么都抹不干净。
她只好挂着满脸泪痕起身,从旁边提了水壶过来,倒了一杯水,小心地喂娘亲喝了。
喂过一杯后,缓了缓,又喂了一杯。
“娘刚醒,喝水、吃东西都不能贪多,得慢慢来。”
“嗯,你扶我坐起来。”
玉萦忙从柜子里拿了两个枕头出来,将娘的后背垫了起来。
她虽醒了,身子却虚弱得很,连坐起来都没有力气,只能斜躺在枕头上。
“这样舒适吗?要不我再去抱床棉被?”
娘亲摇了摇头,只抓着玉萦的手。
玉萦的眼眶里全是热泪。
天天盼着娘醒过来,眼下娘真的醒了,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她很想像幼时一般扑到娘的怀里,可娘身子太弱,她只能克制着情感,紧紧握住枯瘦的。
“饿吗?我去楼下端些吃食出来。”
“不,你陪我说话。”
“好。”
娘虽然虚弱不堪、满脸病气,可她能说话、能动,身上又有了生气。
看着她,玉萦的眼泪又不自觉地往下落。
“丫头,这些日子苦了你了。”见玉萦哭得不能自已,娘亲亦倍感心疼,抬手为她拭泪。
“娘,你是刚刚才醒的吗?”玉萦吸了吸鼻子,好奇地问。
娘亲摇头。
“你醒了,但你一直装作没醒?”
“是啊。”
玉萦诧异道:“为何?就算不认识其他人,总该认得陈大牛。”
娘亲摩挲着玉萦的手:“我恢复意识的时候,听到他们说这里是京城,我便不敢醒了。丫头,今日见到你,我总算是踏实了一些。”
玉萦愈发茫然:“京城有什么不妥之处吗?”
她原是随口一问,谁知娘那只骨瘦如柴的手猛然用力抓住她:“我这辈子原是不该回京城的。”
玉萦眸心一闪,许多从前浮现出的疑问重新浮现了出来。
比如,娘亲说他们是农户,可娘亲不仅识字,还能吟诵诗词。
又比如,娘说她们与村长是亲戚,可村长在村里的其他亲戚却不跟她们来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