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要化被动为主动,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!”
“我还要想出一套万全的谈判策略,不能太激进,不能急于求成,要契合令母的心理,挖出她内心的惮惧。”
“我要抓紧时间,速战速决!琴婆婆和小语他们都在等着我的表态。”
一系列寻思在她的脑子里飞速轮巡。她已完全静下心来,开始谋划如何虎口脱险、逃出生天。
夜幕微垂。
暗室的门再次被打开。
这是今天的第三次开门。
仍然是老邹端着餐盘走进来。
他看看地上,又看看祝翾,长叹一口气。
“祝翾小姐,您还是吃一口吧!您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,这样下去会熬坏身子的。”
老邹的语气像是一个关心后生的老长辈。
“谢谢您了,邹管家。不是我不想吃饭,而是这些饭不愿意进到我的嘴巴里。我不想‘强饭所难’。”
“哈哈!祝翾小姐好生幽默!老邹活了这么大岁数,从来只听过‘强人所难’,不曾想过还有‘强饭所难’一说。”
“世间万物,皆有所思,皆有所想。一碗白米饭,吃到不同的人嘴里,那米饭自身的感受是不同的。吃到快乐的人嘴里,那一颗颗米粒定是活脱欢跳的;吃到悲苦的人嘴里,那些米粒则会感到少气干涩、浑身不自在。”祝翾盘腿坐在地上,平静地说着话,脸上带着微笑。
久未进食,她虽白领如墨,但她说这些话时神情泰然,自带一股凛冽之气,令老邹闻之颇感震慑。
“那是否需要老邹在这白米饭里加点白糖,这样不管吃到什么人嘴里,米粒自身都会是甜滋滋的。”
“那只能有劳邹管家把这些餐食拿回去加点糖了。哦对了,不知道令夫人爱不爱吃甜食呢?”
“呵呵!这个老邹就不知道了。您还是亲自问问夫人吧!”
言毕,老邹蹲下身把早中晚三餐的餐食收拾妥当,又端起几个交叠的托盘,依旧有礼地退了出去。
祝翾站起,微微向老邹躬身行礼,道一句:“邹管家,请慢走。”
而后,她静静地坐回地上,耐心等候着回音。
人情练达的老邹,对于祝翾打的这一段哑谜,自然是心领神会的。
而那两个被令夫人派守在门外监听两人对话的黑衣人,一定是摸不着头脑的。
祝翾说“白米饭不愿入人口”,表面意思是:这不是一碗好吃的饭,她不想吃这碗饭。其深意是指令夫人对祝翾的处置方案漏洞百出,一旦执行则会有无法估量的后果。
老邹会意,他回应是否需要“在饭里加糖”,其实是回问祝翾是否已经想到了更为妥全的方案,将这碗饭加工成好吃的、她愿意吃下去的饭。
而祝翾让老邹“把饭拿回去加糖”,是在给予对方肯定的答复。她追问的那句“不知令夫人是否爱吃甜食”,实则是想请老邹帮忙把令夫人请来跟自己见一面。
老邹心会,回一句让祝翾“亲自问夫人”,旨在告诉对方:没问题,静坐等候即可。
祝翾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与老邹对话,一来是试探老邹是否能领悟她的话中原委,依此来判定托老邹请令夫人来见自己之事是否可靠;二来是想借老邹之口向令夫人传达她考虑不周之意。这样,才能勾起令夫人心中的疑忌,让她自愿前来见她。否则,如若她直接表达用意,大喊着要指出对方的思虑破绽,任她怎样说破嘴皮,令夫人都会认为她是在垂死挣扎、无理取闹。
一小时后。
门口传来人在水中说话的声音,祝翾知道,她要等的人,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