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无论是余琛还是余修，都能很清楚的知晓，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镜水月罢了。

——只是度人经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一副走马灯而已，只是无数万年前某些存在留在时光当中的幻影罢了。

但即便如此，在那庞大的阴影浮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，他们仍感觉到一阵的战栗！

余修尚且还好说，毕竟他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威格和力量，只是一枚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孤魂野鬼，他会对某些可怕的事物感到惊悚，并不意外。

但……余琛呢？

他如今早已超越了帝主，更是新世界的化身，可以说古往今来，无数文明和纪元里从来没有达到他这个地步的存在。

可即便如此，他望着那灰蒙蒙的恐怖阴影，仍然也感觉到止不住的骇然！

——这种骇然与恐惧并非来自于位格上的碾压，而是纯粹的庞大和强横，举个很简单的例子，就好像是三两岁的孩童看见庞大腰圆的壮汉站在阳光之下，投下庞大的阴影那样。

“这是……什么东西……”

惊骇之间，余修忍不住喃喃自语。

而随着“它”的靠近，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正体，而是一条茫茫无尽的时光长河，无头无尾，不见始终，缓缓的流淌着。

那一瞬间，当“它”降临到这一方时空乱海的一瞬间，所有暴动的时间和空间所形成的乱流，通通好似被什么可怕的事物镇压了一般，瞬间变得沉寂下来——虽然仍在翻涌，虽然仍然凶险，但却早已没有了先前那般可怕。

这个时候，二人方才恍然大悟——或许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，这茫茫的时空乱海便一直被镇压着，所以方才保持着如今的稳定。

紧接着，伴随着那条岁月长河的滚滚翻涌，它背后所呈现的庞大阴影，也终于显露在二人的面前——那是一片无尽的浑沌，看其形状应当是一个庞大的圆形。

之所以说应该，那是因为他实在太过于庞大和恐怖了，无论是肉眼还是神念，都完全无法看到它的全貌，只能通过那轮廓来判断。

而对于这般混沌，无论是余琛还是余修都太熟悉不过了——这不正是世界壁垒吗？

太初世界的世界壁垒，正是这般模样，几乎没有任何差别！

所以直到此时此刻，二人也明白了过来——这从无尽深远之地降临而来，镇压了整个时空乱海的不是别的，正是无数文明所诞生的温床，太初世界！

“想不到……太初世界的起源……竟是这般？”

余修已经活了无数万万年，他当然曾经思考过世界的起源到底是怎么回事，可能是因为一次庞大的爆炸？可能是因为一场恐怖的风暴？亦或者是无尽的虚无中的一点奇迹？

一切皆有可能。

但他从来没有想过，世界并非诞生，而是从不知何处降临而来。

余琛沉默。

——不过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明白，度人经给他们看这些东西究竟是有什么意义。

而正当他疑惑和不解的时候，变化发生了。

——不是那庞大的太初世界的变化，而是而是眼前的镜水月的变化。

那是视角的转变。

周遭的一切尽数变得扭曲和不可名状，就好像带领着他们的视角穿越了那无尽的混沌壁垒，进入到了太初世界的内部一样。

然后他们便看见了，一片充满生机的，无穷庞大的恐怖世界！

无穷巍峨的天顶之上，屹立着庞大的天宫，坐落在九彩的云霞之上，威严而肃穆，散发出无尽的神圣之意，镇压六合八荒。

而那无垠的大地之上，山河纵横，城池宫阙林立，霜天万类，繁衍生息。

除了他们所熟悉的人族以外，还有各式各样的奇异的种族。

而这庞大的世界也并非是某种单一的体系，在同时拥有着翻天覆地，焚天煮海般的恐怖存在的同时，这个世界对于外物的作用几乎也达到了巅峰。

有了方圆千万里，好似巨大的堡垒一般在天穹上航行的庞大宫阙；有只需要轻轻一点，便能横跨千千万万里穿越虚空的强大法器；有所有人和生灵哪怕相隔天上地下也能够通过虚幻的“网”进行交流和传信的第二世界；还有几乎拥有无限能源的庞大阵法……

一座座古老而绚烂的城池，好像拥有他们自己的生命一样——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些城池自行运转，无论是街上的清扫，高楼的修筑，腌臜之物的处理……通通都无需任何生灵出手，便已经由城池自身循环和完成。

生活在这一片大地上的生灵们，已经褪去了一切的劳作和辛苦，可以专心研究他们感兴趣的一切——无论是修行也好，艺术也罢，亦或是那些怪异的旁门左道，都可以让他们用漫长而无尽的时光来钻研和领悟……

而这般情况之下，几乎每一方面的发展，无论是修行，科技，艺术，哲学……所有的一切都完全超越了往后的任何文明和纪元。

其他方面，余琛并不好说。

到就修行而言，他就看到这如同星辰一般遍布在整个大地上的无数城池，每一座城池当中，都有一尊天人级别的存在，真要计算其数量的话，恐怕比后世的无数文明所有的天人加起来都还要多得多！

而除此以外，帝主这般的至强者，竟也不罕见！

那一刻，无论是余琛还是余修，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——他们没办法想象，这个已经发展到巅峰和极限的璀璨文明，究竟是怎么消亡和覆灭的。

但没有人能回答他们，因为他们就像是一个旁观者那样，只能看到这曾经发生过的一切，而无法干涉，更无法和其中的生灵沟通。

可尽管如此，通过那一幕一幕的观测，他们也大概明白了这个文明的一些情况——这个文明从未断绝，在这个世界诞生以来，便一直存在。

所以可以称他们为“第一文明”。

在几乎无穷无尽的光阴当中，第一文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让人咋舌的可怕地步，他们创造了能够跨越世界壁垒，从无尽的时空乱海中汲取能量的庞大装置，依靠这些装置，他们几乎拥有用之不竭的可怕能源。

而在这种情况之下，他们还赋予了他们创造物堪比人类一般的智慧。

——就像是后世的器灵一样。

所以几乎一切的一切，都已经完全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，便能由这些创造物完成。

除此以外，天体的运行，四季的变迁，时光的流逝……一切也都被他们用知识和创造所掌控。

用余修的话来说。

——无论是哪一方面，后世所有的纪元和文明加起来，都不可能是这个文明的对手。

极尽辉煌，极尽灿烂！

这是二人的对这个第一文明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。

除此以外，这个庞大的文明没有统一的帝国，没有统一的宗门，甚至没有任何足以镇压一切的力量，但却能够一直保持相对和平。

其原因只有一个——无论是人类，妖怪，精灵亦或者那些难以叫出名字来的万族，都信奉着同一个存在。

——世界本身。

这并非是一个什么抽象的概念，而是一个具体的……存在。

通过无数岁月的观测，余琛和余修发现，人们将祂称为“父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