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问你话呢!”张成吼了一嗓子,直接霸王硬上弓,结局是相当的温馨美好,被惊起的店家夫妇为张大人准备干粮,答应帮张大人好生侍候马匹,诚惶诚恐的接了钱钞,官民之间都交了心,自有一番鱼水情深,最后依依不舍地送张大人踏上征程。
店主是清茶门的教众,就是以前候文韬与他说的闻香教,教都圣坛就在京师东边滦州,先皇在世时候闹大发了,直接造反称帝,自然老祖王石佛被杀,圣都也被毁了。
如今徒子徒孙们吸取教训,改名清茶们,圣坛遍地开花,店家说南边百里外就有老神主徒孙设的坛口,方圆州县百姓都去朝拜,能脱今世劫难,往生极乐天国呢。
张成不禁想起在京师周边行教骗钱的赵东来赵师兄,不过眼下没工夫搭理这些,那一伙十八个个强匪,店家就认识两个,从临清贩卖各种上等好货过来,每次都在店中落脚,是个豪爽的老主顾。
临清张成知道,南有苏杭,北有临张,繁华压两京,那可是漕河边上的富庶大城。
大黑马目标太大,就是个累赘,交给茅店看顾,他有量天尺,又练出神行大法,已经跟踪至此,铁了心要摸清这伙人来路,再来个横扫千军,永除后患。
有了目的,腊月又天寒人稀,张成甩开脚底板子,天近午时就发现了目标,心里再无它虑,一路遮遮掩掩的向东跟去。
那一伙人在一处县城分开,领头的只带一人,换身行头,几个脚夫伙计赶着货车,晃悠悠出了城,张成找人问了,此地到临清不过小半日路程,不再管留在城中的贼人,买了一担酒水挑着,随着来往人流出了城。
临清之繁华名不虚传,张成却顾不得欣赏这些,坐在人家店铺房檐下歇脚,人来人往中,那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强匪头领,被斜对面商号店伙惊喜的接住,里边一个掌柜跑出来叫着少东家,急忙让伙计们卸货,络腮汉子带着那个年轻同伙笑容满面的进去了。
又坐了一会儿,问一个向他叫卖烧饼的小孩,“齐云商号临清谁不知道!”小孩挽着烧饼篮子焦急看天色,伸手要钱就要走,还赶着饭时多卖些呢。
张成一把扯他坐下,手里捏着铜钱让他看,从篮子里拿了饼子边吃边问,小孩嘴里卟啦卟啦的说,看着张成一个接一个的吃,三心二意的念叨神佛保佑,让这个傻子把篮里烧饼都吃了吧,天冷不好发卖,岂不是能早些回家?
将手里钱都给了小孩,张成噎得翻白眼,随便找个酒楼把那担酒水卖了,趁黑摸到齐云商号后院外,打量地形,纵身上房,临时客串起了梁上君子。
商号后院有三进,还有跨院,张成摸了个遍,最里进的堂屋灯火通明,房门闭着,张成跳上房顶,中黄透空,真气蕴藉如水,脚下青瓦无一丝响声,挪开一丝瓦缝,房内灯光打在脸上,他呲着大门牙笑了起来。
堂屋里酒肉喷香,炭火通红,温暖如春,两个人相对而坐,络腮汉子嚼着花生米不时小酌一口儿,听对面那汉子唠叨。
对面汉子歪斜座靠在雕花漆饰的椅子上,一只脚蜷在怀里,一只脚晃荡着跷在旁边矮凳上,一手抱膝,一手捏着鸡腿撕了一口,小胡子汁水淋漓,瘦削阴厉的脸上愁眉不展。
“你说我咋恁地倒霉,真他玛该早点回来,蓟城那个小娘还真是个祸水啊,上次迫不得已放了她,我还说这次顺道去采了她呢,反正也用不着换银子了,这一趟老四就不该去啊···”小胡子含含糊糊的埋怨不停。
“老四不知道咋样了,那晚他一喊,我就知道坏了,姓洪的身边有高手,义父交代的事也没办成,玛德姓洪的第二天就追到庄子上,我怕连累义父,直接就回来了,凌云,你说明儿个我咋给师父交代呢?我不敢去见他啊!”
小胡子就着鸡腿又啃了一口,顺手甩了,抓起酒壶就往嘴里灌,哈口长气,醉醺醺的。
“啪!”的一声,络腮汉子将手中酒杯摔碎在地,瞪眼怒道:“你自去胡弄,指使商铺里人手作甚,我这条商线经营多年,为了一个小娘,险些一朝毁于你手,官府都是吃干饭的?
出去一趟,你就把小四扔给二叔不管了?小四义气,自然不会胡说,二叔若不是真的遇上为难的事,会被逼的出此下策?连二叔交代的事都办不好,亏你还有脸回来!”
“我···”小胡子欲待反驳,张张嘴自觉理亏说不下去,脸色憋得难看,骂了一句又是灌酒。
吱呀一声,房门打开,一直跟着络腮汉子的小伙伸头进来,看见地上碎杯,瞟了络腮汉子一眼,又缩头回去关上门。
络腮汉子似乎很生气,来回踱步,“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,明儿个我会替你分说,没的父亲大寿还惹他不快,你就···”络腮汉子沉吟着走到小胡子身后,叹气道:“不用去啦!”
小胡子脸上泛起笑容,忽然颈间猛地一紧,要命的窒息感传来,双手便去抓勒在脖子上的手臂,俩腿乱蹬乱弹。
络腮汉子站在他身后,面容扭曲,双目冰冷,左臂扼在小胡子颈间,往怀里收紧,右手握住袖中滑落的短刃,猛地扎进他胸口,狠狠的拧了一圈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