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人沉重地叹息一声,朝着身旁的老嬷嬷吩咐道:“去取族谱来。”
所有世家都是天家拉拢结盟的对象,而注定没落的世家则是等待被吞食的猎物,能够退隐山林是最好的结果,但在高位久了谁不会被利欲熏心呢,大多数时候,它们都是被迫成为别人的利刃,落得个满门被灭的下场。
她也是不甘心让姥爷的心血付之一炬的,所以当年才没有阻拦燕家和郁欢搭上桥梁,她人是老了,心却没老,郁弘废了便废了,她本就打算是让郁欢和燕诚贞结亲的,再不济还有个顾绎心。
“娘…”郁弘颤着声线开口,眼里满是疑惑和震惊。
“郁宽,欢迎回家。”老夫人微微笑着,眸底泛起雾气,有些晶莹在眼眶闪烁。
郁宽没有应答,眼神落在郁欢脸上,像是想要从那冷漠的面容上寻找出别样的情绪,但最终什么也没有,失望在他的心湖晕出层层水花,他痴痴笑了笑,道:“全凭大小姐做主。”
这话说得有几分深意,他不是郁弘那个傻子,事发突然或许是权宜之计,但郁欢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,说得难听些,她是要他作她的走狗,家主位置上边无论坐着的是谁,她都是要绝对话语权的。
郁欢会心一笑,像打量乞丐般上下扫了郁弘一眼,缓缓转身,“大伯说得哪里话,只是不想这家再被些个伶人搅得乌烟瘴气罢了。”
随即她福身告退,“祖母,今日您也该是乏了,我便不多打扰您了。”
……
事情了结,主话的姑娘都先行离开了,厅里的其他人自然也不多留,免得再挑起更多事端。不消一会,偌大的福熙院便只剩下老夫人和老嬷嬷两人,房内忽然静谧下来,拨弄玉佛珠的碰撞声显得格外清脆。
老嬷嬷顺着老夫人的眼光望去,天光黯淡了些,隐隐有落暴雨的征兆,“依老奴看来,这大小姐变得可不少啊,绝非池中之物,倒不知究竟是所图什么,六亲也肯不认。”
老夫人摇着头缓缓道:“现在看来我这两个儿子似乎都没遗传到姥爷半点风骨,这孙女藏得够深啊,今日不装了把话说开了,她这是摆明了想往上爬呢,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把郁家往年的荣耀带回来。”
“来日方长,大小姐总归要嫁人的,这家怎么地到最后还不是您说了算,只是您由着她们去闹罢了。”老嬷嬷轻笑。
玉佛珠倏然断裂,老夫人叹息道:“我已是年老体衰,姥爷都走了,我这样一介妇人又能做得了什么主,郁欢啊,演这出戏,是要郁家把全部都押在她身上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