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这娃娃从小到大身体都好得很,就是头疼脑热都少有,怎么可能好端端的脑子里就长了个肿瘤?”爷爷语气急切,“医生,你再瞧瞧这报告上是怎么说的,会不会是看错了?”
到底是医生,见惯了生死,黄医生一点都不把我的死活当回事,更是对爷爷的提醒表现出了赤裸裸的不满。
“大爷,这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?”她推了推眼镜,“我从医二十几年了,这能看走眼?我要是这都能看走眼,你出门就可以去告我!”
爷爷忙道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我家娃娃身体一直好好的,突然生了这样的病你叫我怎么接受。”
黄医生拿过病历本,又沙沙写起了字,不一会儿就又写了满满一页。
“喏,这是单子,拿着去缴费住院吧。”说完就把一叠东西交到了爷爷手里,态度十分的不耐烦。
整个过程我一句话都没说,我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,喉咙也像是被人生生掐住了一般,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我失魂落魄地跟在爷爷身后出了黄医生的办公室,走在秋意萧瑟的医院过道上,我的小腿还在不住地打着颤。
爷爷带我回了旅馆收拾行李,只是刚走到旅馆楼下,就听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“德胜!”
爷爷姓苟名德胜,所以那人叫的是爷爷的名字。
果然,爷爷闻声后就停下了脚步,过了半晌才不敢相信地问道:“师兄,怎么是你?”
被爷爷称作师兄的人笑了起来,反问道:“怎么不能是我?”
爷爷本就沟壑丛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,像是不知如何开口。那老头笑得愈发得旁若无人,用调侃的语气说道:“是不是都听人说我死在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里,以为自己见着鬼了?”
爷爷冷哼一声,像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,声音莫名地冷了下来:“师兄,我今天还有正事要办,就不和你在这叙旧了。”说完拉起我就要离开。
只是刚走出去没两步,老头就又突然出声叫住了我们:“德胜啊德胜,你怎么还是和年轻时候一个样,沉不住气呐。”他边说边朝着我和爷爷走了过去,像是在我面前蹲了下来,“这娃娃生得倒是好看,只可惜啊,是个瞎子。”
他似有感触地长叹了一声,伸手捏了捏我的脸。
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,不悦地把脸转向了一边。虽然我确实是个瞎子,可这老头当着我的面这么说,我怎么可能还给他好脸色。
爷爷也被他的话说得很不开心,冷冷道:“师兄,没别的事的话,我们就先走了。”
“医院是什么好地方么?上赶着往那跑做什么?”老头又跟了上来,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。
我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何意,只觉得他神神叨叨的,无比惹人烦,爷爷却猛地回过了头,态度强硬地说道:“师兄,麻烦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。”
老头嘿嘿笑了起来,依言照做,只是这一回他话音刚一落下,爷爷就激动地朝前走了两步,质问道:“我没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两天去了医院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